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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玄侧头看了一眼谢白城,见他脸上绯色渐淡,眉眼也忽而变的清醒而冷静,看来他酒量竟还不错。
“喂,谭玄,”谢白城忽而开了口,“你几岁开始习武的?”
“六岁。”
“六岁?”谢白城有些惊异地看向他。
谭玄道:“怎么了?”
谢白城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三岁时候,爹就开始教我了。我自己都不大记得。”
“我六岁才遇着我师父,所以就是从六岁开始学的。”
“那你是故意练左手刀的吗?我瞧你刚才吃饭一直是用右手拿筷子啊。”
“不是。”谭玄抬了一下左手,“我是左撇子。不过吃饭和写字的话,左右手都可以。一般我习惯用右手了,免得别人惊讶。”
谢白城看看他的左手,又抬起自己的右手瞧瞧。他的手也是白生生的,手指纤细修长,整体比谭玄的手要小一圈。
“那你是衡都人吗?”
这下轮到谭玄摇头了:“不是。我出生在西北,云州府下面的一个小村子。”
谢白城疑惑道:“云州府?”
谭玄笑道:“是很远很远的地方。真的很远。”
“那你又怎么到衡都去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说的话,就是遇到了贵人。”
谢白城侧转过脸来,一双清澈的眼眸盯着他细细打量。
“怎么了?”谭玄笑了笑。
谢白城弯了一下唇角:“感觉你好像有很多故事。”
谭玄稍微思考了那么一下,坦然道:“倒也说不上吧。其实真说起来也挺简单的,我是个孤儿,遇到了一位贵人,被带到衡都,拜了师父,然后就到现在了。”
谢白城笑出了声来:“给你说得这么简单。”
谭玄点点头:“就是很简单啊。”
他们边聊边走,已经走过了来时的路,转进了明珠巷。
“那你会在越州待多久?”谢白城又问。
谭玄想了想:“应该挺久的吧,可能要有个一年半载的。不过我也不会一直在越州,中间会去别的地方。”
谢白城又转头看他了。
谭玄不由放慢了脚步:“又怎么了?”
小谢公子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咬着下唇一笑:“你好神秘啊!”
谭玄噗嗤一声也笑了,随后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点了点头:“好像是哦。”
谢白城怔了一下,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了一会儿,蓦地一起笑起来。
少年爽朗清亮的笑声在悠长安静的小巷里一圈圈漾开,漾到了绿琉璃瓦的门楼下。
谢白城的马还寄放在这里。
他们敲开了门,常岳把吃饱喝足的小白马牵了出来,谢白城身手利索地翻身上了马,随即跟谭玄抱拳告别。
谭玄站在马旁看着他,忽而道:“天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谢白城握住缰绳,垂目看了他一眼,笑着道:“你是客,我是主,哪有客人送主人回家的道理?难不成我会不认识路?”
谭玄道:“那瓶桃花曲有一大半都是你喝的,我是怕你酒还没醒透。”
“怎么可能!”谢白城哂然,“那种甜米酒,我一个人喝一瓶都没事的。”
一直在维系着的谈话忽然就断开了,但两人对视着的目光却没移开。
那目光中好像有一根垂在风中的断枝,一晃一晃的,还顽强地想生出些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