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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没有办法,他总不能跳船游上岸啊。于是就坐着生闷气。
结果到了傍晚靠岸准备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和好了。
那一次是白城先道歉的。
白城一道歉,他立刻也跟着道歉了。两个人都争着说是自己不对,最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起笑了起来,像两个傻子。
那一天的晚饭似乎格外好吃,他们吃得都很香甜。
那种香甜的滋味,让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就是,就是……就是这种香气……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比梦里要低沉一些的熟悉声音骤然响起,语气既惊又喜,带着殷切的情意。
谭玄微微转头,早已长大的谢白城的脸映入他的视线。
之前的一系列记忆飞速地回归到他的脑子里,十几岁时的绿水青山很快淡去了踪迹。他仔细地看了看谢白城的脸,见他脸色好了很多,恢复成了正常的白皙,眼眸也清澈明亮,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他这才有余裕去注意别的事情。
他现在正躺在一张干净舒适的床榻上,而这张床榻在一间陈设质朴但雅致怡人的屋子里。他的床边设着一张矮几,上面放着一个方形竹木托盘,里面有一碗碧梗粥,一碟散发着麻油香的小菜,一碟看起来鲜嫩可口的煮青菜。
他刚刚闻到的饭菜香气应该就源自此。这让他顿时感到了腹中空空,肚皮情不自禁地咕咕叫起来。
谢白城顿时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伸手端过那碗碧梗粥,拿勺子舀了要喂给他。
他张了张嘴发现躺着吃实在不便,谢白城也发现了,又急忙放下碗,站起身要过来扶他。
谭玄却忽然皱起了眉,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皱眉道:“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不去歇息?”
谢白城动作僵在半途,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扑哧一声笑了。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歪着头笑眯眯地问。
谭玄有些迟疑地往窗外看了一眼,窗户半开着,能看见半截晴朗蓝天。
“……酉时?”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按照他的饥饿感,感觉应该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可外面这个天色,怎么看也不像酉时,哪怕他们是在云州,也更像是中午。
可他们抵达傅家,不就是正午时分吗?怎么可能还在正午?
谢白城又笑了:“什么酉时,刚过了未时!”他忽然敛了笑意,在谭玄面前比出了三根手指,“三天,你已经昏了三天啦!”
谭玄呆住了。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三天……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天?!
谢白城伸手抓住他的左臂,另一只手从他背后绕过去,扶着他稍微坐起,又在他背后塞了一个缎面大条枕,让他靠着,随后又端起那碗碧梗粥。
“我们……这是在哪?”谭玄张嘴吃了一口粥,感到温热稠厚的粥饭从嘴里一路滑落进胃袋,带给空荡荡的肠胃以无比幸福的慰藉。
“在哪?”谢白城又舀了一勺递过去,目光专注地盯着他的嘴,“还能在哪?傅老太医家呀。”
这跟他预料一致。谭玄又吃了一箸他喂过来的青菜,边嚼边问:“你怎样了?毒性都化解了吗?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白城道:“我好着呢。傅太医给我开了药在喝着。”
谭玄一听便急了:“你都还在喝药,怎么能来照顾我?我没什么事,不过是些外伤——”
他话未说完便被谢白城一个充满威慑意味的眼神阻断了。
“你还说?!”白城瞪着他,“我只睡了一日便醒了,你昏迷了三天!你这叫没什么事?!傅太医说了,你骨头碎裂,失血过多,还强行跟人动手……也就是你内功深湛,换做个功夫一般的,早该喝上孟婆汤了!”
谭玄听了笑了笑:“哪有这么严……”
“重”字在寒冷如冰、锋锐如刀的目光下被他很识时务的吞了回去。
这种时候乖乖吃饭比较好。
享受一下这难得的贴心细致的照顾。
不过又吃了几口粥后,谭玄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就算白城恢复很快,傅家也绝没有让一个客人来照顾另一个客人的道理啊!何况从他醒来到现在,这屋里屋外怎么好像一个仆役都没有,就白城一个人呢?
他把这个疑惑问出了口,谢公子却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我自己要求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