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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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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才有一阵阵的嚎叫声从近处传来,字字泣血,声声惊人:“公主殿下留步啊——”

粗粝的笑声在人类脑壳上一掠而过,五彩斑斓的大鸟盘旋在蓝天白云下,迎着灼灼日光,嘎笑着大声吆喝:“长平冲呀!”

“啊……”不远不近缀在马后围观了全程,还一路顺手帮长平开了许多道宫门的石头精眯起了眼:“山兄,人间真的很好玩。”

人间热热闹闹,有吃不尽的美味,即使同样的原料,也因不同的厨子做出不同的味,因而吃不尽;

看不尽的风景,即使同一处风景,也有春夏秋冬之别,又有雨雪风霜之分,因而看不尽;

有数不清的凡人,命短事又多,有限的生命拿来想了许许多多与他们无关的事,留下浩如烟海的书册,旧的未去新的又来,更不提还有许多没有汇入书册,却代代相传的事与理。

还有人类许多令妖精难以理解的行径,譬如明明能悄悄溜出宫,却选择一路招摇闯出宫苑的长平,伊珏甚至怀疑她的脑子被习惯惹是生非的鹦鹉传染了某种恶疾,甚至替她担心以后回宫会不会被禁足三十年。

“那就不回去了,”长平一甩马尾,嬉笑着道:“你堂堂一个妖精,难道还护不住我一个小小凡人?”

“……我‘堂堂一个妖精’……”伊珏发现自己叹气的时候变多了,吁道:“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长平笑出八颗牙,学着男子拱手作礼:“承蒙夸奖,会夸你就多夸夸。”

伊珏看着白玉山,白玉山安慰:“毕竟你堂堂一个妖精。”

他说完少有地笑起来,是喧闹人影里,唯有石头精才能看到的眉眼秾丽。

伊珏仰头看着他,顷刻便意气风发地背手腆肚:“那是,我堂堂一个妖精——”

说着自己也笑了。

第六十四章

白色的信鸽落在一双手上,腿上的信筒被拆解下来,小小的木筒在不同的手上传递一遍,就落到了桌案上。

太后娘娘还在湖上泛舟,夏荷开的正浓,小舟载着她从花丛中游过,有眼缘的荷花属实不多,但也不算少,遇上了,她就让人停舟剪花。

正选着“有缘荷”,远远地破桨声传来,太后娘娘回头瞥了一眼,立刻放下手中剪子,抬手摁住了狂跳不已的左眼皮。

“调头回去。”她说。

赶来的轻舟上,面色焦急的是她儿子的贴身大总管。

长平还没跑出京城,她离家出走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曲水离宫。

信鸽在天上用翅膀飞,地下的街巷里,长平趴在马上哼唧,大鹦鹉歇在她背上,慢吞吞的伊珏举着糖画小人走在她前头,一手牵着马绳,一边吃着糖人,将她送进了医馆。

长平离家出走第一站,医馆。

街头铁锅里冒着香喷喷热气的半碗卤煮像一块拦路虎,给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主演了个猛虎下山。

医馆的老大夫把完脉,嘱咐不要再剧烈活动后胡吃海塞,开药打发了长平。

长平公主离家出走的第二站,客栈。

长平背着自己的小包袱,怀里抱着装满消食顺气丸的药盒,时不时掏一个酸酸甜甜的药丸边啃边等。

伊珏付了房钱,又将手上提着的药交给客栈小厮去煎煮,额外又给了赏钱,一转头看见长平把药丸当零嘴啃,也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只能把她怀里的药盒没收了事。

便是他有预见地多买几份消食丸,也禁不起长平这种耗子掉米缸的嚼。

吃了消食丸,又喝了熬好的药,长平在客栈躺在床上歇了一觉,醒来肚子不疼了,胸口也不岔气了,胃里也没翻腾了,跳起来就四处观望。

一个金尊玉贵的嫡公主,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妖精,境遇各有不同,却异曲同工的不知道委屈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于是他们一路牵着高头大马,顶着斑斓大鹦鹉,先进了最大的医馆,又进了全城最光鲜的客栈,根本不知道两人一马一鸟,在京城多么显眼。

起码偶尔抬头看天的人,多少都会内心嘀咕一声:怎么这么多鸽子。

白玉山自然也不会提醒他们这一点,石头精就不说了,长平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偶尔叛逆一下的小孩儿,便是再闹腾,只要不伤人就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于是天上的信鸽来来回回,飞的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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