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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顾自倒了杯酒,听见原徕靠近的动静也不在意,只是淡淡问道:“喝一杯。”
“我不喝酒。”原徕在他旁边坐下,摆手拒绝。
室内的灯该灭的都灭了,只剩下吧台顶上留了盏昏黄暧昧的小射灯。
容平光面庞清俊尔雅,素来严肃的表情被几分倦懒所替代。
他侧对着原徕喝酒,喉结滚动了几番,待辛辣的滋味将口腔填满后才出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啊,你们派过来的人护着我就跟狗护食一样,严防死守,偏偏从我进入你家门的那一刻起莫名变得松懈了许多,看管距离都变远了。”原徕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解释着。
“说句更难听的,中星区那一帮顽固老菜头哪舍得屈尊降贵跟我谈合作呢,所以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你这个相对来说比较好拿捏的B区副区长,有点权利的同时还很听话,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说对不对啊张先生,哦不,容先生。”
容平光又喝了口酒,浓密的长睫投下了一片阴翳。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原徕,轻笑出声:“原司令很聪明,但我说我姓张,严格来说并不算骗你。”
“嗯?”原徕没明白。
“小错其实并不是我亲生的,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孩子。”容平光单手搭在台面上,语气轻慢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那位朋友对我多有照顾,在人生路上也影响我良多,但因为我的缘故,间接导致她遭遇事故离开,也害得小错断了腿还成了可怜的孤儿。”
“我那段时间很愧疚,所以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我发誓我此生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错。”
“因此在办理好领养小错的手续后,我把自己的姓氏改成了容,从此拒绝恋爱,拒绝婚姻,尽量把我所认为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挺好的。”原徕不知道他突然掏心掏肺说这些干嘛,但还是勉为其难夸了一句。
“不,一点都不好。”容平光忽然反骨地接了一句。
原徕有些莫名其妙。
“我虽说了要好好对他,但是我不知道该从何做起。”他声音变得有些涩然,“他厌恶我,觉得是我害死了他的妈妈,所以他住进来之后就一直封闭着内心,直到十二岁那年碰到了你,所有压抑的情感又都转移到了你身上。”
“原司令,小错对你来说或许就是一个唾手可得的对象,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对我来说却比杀了我还难受,这么多年来我看着他越陷越深,起初只是收集一切与你有关的东西,紧接着是闷在房间里幻想着你自我慰藉,最后演变成只要听到你与哪个男人传出绯闻,就会反应激烈到自我伤害。”
容平光一边说,一边不断倒酒又喝酒,眼尾已经浮现出了一丝丝醉意。
他啪嗒一声将再度见底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哑声道:“你不该招惹他的。”
“所以你前面铺垫那么多话,就是为了让我放过容错?”原徕眼神逐渐变得讥诮,不再以平等的姿态来与他对话,“你是不是弄错教训对象了,嗯?你要不要瞪大眼睛看看到底是谁主动招惹谁的?”
“小错他才十九岁。”
“怎么,你想说他十九岁还不懂事?可我怎么觉得他比你这个四十三岁的老人家懂事多了啊。”她咧开嘴,尖锐的虎牙略微露出,“他好歹知道一物换一物的道理,你倒是脸大,三两句话就想打发我,那我今天干的那些力气活算什么?”
容平光平静无波地与她对视着,似乎丝毫不受这些话影响。
他伸手抓住了整个酒瓶子,直接对嘴猛灌了一口,些许橙红的液体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我只能跟你说,我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今天,被说成是没野心的懦夫也好,上面人养的狗也罢,你就算将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因为我所求的不过是安稳度日而已。”
“但你独独不能碰小错,他是我最后的底线,你明明有能力在拒绝他要求的同时达到你的目的,可你偏偏却选择碰了他。”
“原司令,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吗?”
结尾一句质问硬是给原徕听笑了。
她嚣张的笑声一点也不压着,直接把容平光镇静的面庞笑出破绽来了。
“我有私心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原徕歪着脑袋看他,表情戏谑,“怎么的,你这是想借着上头的势来威胁我?”
“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她收起笑容,双眸锐利如冰,“演了这么久的单亲好爸爸,你还真演上劲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啰哩巴嗦讲那么多话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希望你能让小错放弃你。”
“那我再问你,为了容错你是不是什么都肯做?”
容平光听到这话犹豫了。
“看来你也没那么在意他,先前那一通话我就全当你在放屁了。”原徕看了眼光讯表,准备起身离开,“也不知道我刚才走的时候有没有把他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