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第1页)
亓幸坐在雕花拔步床上,盯着自己肉乎乎的手看了足足半刻钟。
铜镜里映出个约莫十岁的少年,灵秀可爱又不失风采——这是他五百年前的模样。
“我多大了?”虽然这话听着很莫名其妙,但是亓幸就是揪住路过的小厮问出口了。
“公子莫不是暑热烧糊涂了?”小厮一脸莫名其妙地答,“前日刚过完十岁生辰啊。”
窗外桃花灼灼,亓幸掐了把自己白嫩的脸蛋。
他分明记得昨夜还枕在郁玄腿上,听那人念新得的话本。
怎么一睁眼就回到了郁玄被带回亓府的前夕?
亓幸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去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并且发誓这次一定要护住郁玄。
那块荒地比记忆里还要破败。
亓幸踩着靴,在泥泞处精准地堵住了正被追打的郁玄。
少年衣衫褴褛,却掩不住眉目如画,像块蒙尘的璞玉。
——最起码亓幸是这么想的,到底能不能看出来就不知道了。
于是,当亓幸再次一打九救下郁玄后,转身冲满身血污的少年眨眼,十分神经质地说:“嗨~我的童养夫~”
阳光穿透层层桃花,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郁玄在亓府养伤的第三日,终于忍不住问:“为何叫我……那个称呼?”
“哪个?童养夫吗?”亓幸正往他药碗里偷加蜂蜜,闻言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呀~”
他那时那么狼狈,怎么会有人这么眼瞎?
所以这鬼话,郁玄当然不信。
他更宁愿相信是这富贵公子好日子过多了,想给自己的未来上点难度。
窗外桃花扑簌簌落进窗棂,有几瓣沾在郁玄散开的发间。
亓幸伸手去拂,却被少年下意识躲开。
指尖悬在半空,亓幸也不恼,转而把花瓣别在自己耳后,指了指药:“甜不甜?”
郁玄望着药碗里化开的蜜色,轻轻点头。
他自然不信什么童养夫的鬼话,但亓幸眼睛亮晶晶的模样,让他想起幼时在破庙里见过的神像。
骄傲,恣意,像风一样。
亓幸果真说到做到。
上元节猜灯谜,他非要郁玄背着他挤进人群;私塾放学时,总把先生给的酥糖分一半塞进郁玄书袋;就连冬日里暖手的铜炉,也要硬塞进郁玄掌心。
“公子……”郁玄第无数次想拒绝。
“叫我亓幸。”亓幸把他的手按在暖炉上,“童养夫要有童养夫的自觉。”
这话传出去,长安国人都道亓家小公子荒唐。
可当亓幸生辰宴上,有人借着酒劲说要给他说亲时,亓幸把酒杯往地上一摔:“本公子有童养夫了!”
满座哗然中,郁玄正端着醒酒汤进来。
亓幸踉跄着扑进他怀里,借着醉意在他颈窝蹭了又蹭:“是不是呀,郁玄?”
郁玄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
亓幸是不会乱给人命名的,他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个权力。
亓幸的十六岁生辰办得极为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