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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成里都传开了!”韦竖低声说:“甚至还有人传,此人和仁王妃样貌有九成相似,不过说来也奇怪,仁王妃怎么不见了?没听说她病逝了?难不成真和传言一样,那简直是太荒诞了!”
李绍不置可否。
两人又说了些朝事,都是朔州方面的军务,李绍有意令韦竖传达给皇甫明,授意朔州方面人事调动。
都是些元桃没听过的名字,这会儿她也有些倦了,正捂嘴打哈欠,李绍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睨着她。
“殿下”她剩下半断哈欠憋了回去。
“走吧”李绍说,转身抬脚向楼梯走去。
元桃亦步亦趋跟着他,欲言又止的。
“你想问就问。”
昏暗的楼梯间里看不清李绍的脸,油灯微弱的火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拉得狭长,半明半昧。
元桃问:“李觅是被抓了吗?他会有危险吗?”
“你很在意他吗?”
元桃说:“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他的眼睛很干净,没有尘世间的浊气。”
“他是修道之人。”李绍说。
“原来是这样。”地道里昏暗湿滑,元桃拉住李绍的衣袖,免得摔倒,又问:“那他
会有危险吗?”
李绍放慢脚步等她,说:“那要看他们能不能够定我的罪。”
“我不懂”
李绍见她走路吃力,将手递给她:“右相所针对的无非是储君之位,圣人也并非是想取我的性命,不过敲山震虎,李林辅不敢对朝臣随意动刑,谋逆篡位的高帽扣下,若无实凿证据,太衍自然无事。”
他的掌心温热,又说:“不过就算李林辅绞尽脑汁,他若拥立的仁王也难登东宫宝座。”
“为什么”
“因为他的仁王妃已经是圣人最宠爱的杨太真了。”
元桃骇然握紧李绍的手:“传闻是真的!”
李绍稍稍颔首。
元桃好奇目光扫着李绍的脸,问:“太真容貌倾城,引得仁王和圣人竞相折腰,您就一点不心动吗?”
李绍哑然失笑,道:“你脑袋里整日装得都是什么?”
元桃说:“您说实话,我也不会生气呀。”
说话间已经走出了地道,回到了狭小储物室,李绍关上暗门,说:“你想多了”
元桃问:“我们现下去哪里?”
李绍眼中浮动笑意,道:“听你的”
他今日破天荒的不像个皇子,倒是像个温和的富家子弟,这身宝蓝色的锦缎袍子给他平添几分贵雅,举手投足从容流美。
元桃避开他的目光,说:“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对这长安陌生得很。”
“要花灯吗?”李绍含笑问。
花灯,元桃说:“也好”
出了景龙观,再出崇仁坊,一路往东去,沿途有卖花灯的,琳琅满目,铺满整条街,全长安的公子小姐们都从宅子里出来,游走在街头巷尾。
忽而一阵嘈杂声,是花魁的游车队伍,李绍扶着她的腰让开,免得被人群冲撞,鼓乐声震天,从身前过来时,恨不得震破耳膜。
元桃双手捂着耳朵,眼睛亮亮地望向李绍,张嘴说话,声音被乐声和歌声掩盖了去。
李绍亦张嘴说了什么,短短一句话,可惜元桃也未能听清。
子时已到,星夜当空,像是墨汁染过,忽而爆竹声响震耳欲聋,烟花满天绽放,灿烂若银河,绚烂若七彩琉璃。
往来男女纷纷抬头望着烟花,烈日喜气弥散在每个人脸上,路边梳着双髻的娃娃冲了出来,围着元桃转了两圈,元桃的脸颊亦是染上了烟火的颜色,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盈满了喜悦和欢乐,她的人生第一次脱离了饥寒和痛苦,仅仅这刻,她活得自在且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