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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徽嘟囔道:“我只是和母妃怄气,想出来透气。”
元桃令阿徽走在前,她断后,侧身挤进山洞以此路,道:“透气走得这么远?”
阿徽不说话了。
元桃忍不住生气:“出事了怎么办?太子妃会担心的。”
“母妃才不会担心呢!”阿徽呛嘴。
元桃被呛得哑口。
阿徽小小身体走起来格外灵活,不时回头等她,道:“小元桃你不懂,母妃才不喜欢我,也不喜欢阿南。”
元桃道:“世上没有阿娘不爱自己孩子的。”
“才不是呢!”阿徽争辩道:“母妃不喜欢我和阿南,是因为我们不是男子。”
元桃不曾想这话会从一个小孩子口中说出来,错愕的看向阿徽。
阿徽说:“因为我不是男子,阿南也不是男子,母妃生下阿南后郁郁寡欢好些日子,不理阿南,也不理阿徽,阿徽知道,母妃想要个儿子,阿南出生以后,母妃就再无所出了。”
元桃说:“您心思太细腻了,兴许根本没有的。”
阿徽脚步轻便灵活,先元桃跳出了山洞,回身伸手递给元桃,道:“有,而且阿徽还能看出来,父亲也不喜欢母妃。”
元桃说不出话了。
两人出了山洞,肩并肩往回走,阿徽说:“父亲喜欢你。”
这话从阿徽嘴里说出来,惊得元桃心口收缩,半晌哑口。
阿徽才不在乎,淡淡说:“父亲,哦,不对,是殿下,殿下喜欢你,阿徽能看出来,他看你的时候总是笑着的。”
元桃试图打断:“并……没有”
阿徽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抬头望着她的眼睛,郑重道:“没关系,阿徽没有生气,也没有感到难过,喜欢就喜欢,阿徽不怪任何人,阿徽就怪自己不是个男儿身。”
阿徽稚嫩嗓音说出这番话来,只令元桃心痛。
阿徽大眼睛凝望着她,郑重说:“谢谢你小元桃,谢谢你方才救了我,我虽然看不清楚,也不知他们是谁,但是我能感觉到,刚刚凶险极了,是你救了我。”
元桃默了默,伸手抚摸阿徽的小脑袋:“那阿徽可以答应我,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些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阿徽疑惑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第97章
是夜,金樽倾倒淡白色的酒浆流淌出来,蜿蜒漫过整前案几,竟冷月照射泛着银白的光,鎏金酒杯挂在李涟手指间,晃动着坠落,掉在软垫上滚了几滚。
李涟手臂靠在案几边,整张脸都嵌在臂弯里,任凭如刀的凛风袭着单薄的衣裳。
“玉容”他喃喃,通红的脸分不清是醉酒还是风寒,仅有的油灯火
光渐暗,倏忽间灭了,没有炭火的屋里分外寒冷,他却感受不到似的,未经打理的胡须密密冒出来。
“玉容”他仍是喃喃,没能去温泉宫,孤独的留在长安的仁王府里,失魂落魄的模样,哪里还是那个独得圣宠的皇子。
先失母妃,又失挚爱。抢走他妻子的人又是他的父皇,巨大的痛苦和无助如同毒虫啃噬着他的骨血,只欲吸食他的骨髓。
真孤独,他手指紧紧抓着凭几角,沉重的身体倾斜摔到在地上,酒劲猛烈随着血液流淌过四肢百骸,沉沉昏睡过去。
……
此时此刻,温泉宫里,玉容坐在铜镜前,婢女们正在给她梳妆,凤鸟金簪插进她的如云的乌发里,点翠珠宝映衬着火光闪着点点星亮,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手指腹抹上细嫩的脸颊,倏忽间心脏剧烈收缩疼痛,令她蛾眉轻蹙。
婢女们以为弄伤了她,连忙匍匐跪地。
玉容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怒意,怒意之下是掩盖着的无助和恐惧:“你们跪我做什么?”
奴婢们战战兢兢把头埋得更低了。
玉容指着一个女孩子:“你抬起头来回答我。”
女孩子抬头,欲哭模样,恐她发怒,簌簌发抖。
与此同时,门被轻轻叩响,冯元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圣人令老奴来接夫人。”
玉容脸色铁青,愣愣坐了半晌,神色绝望的对奴婢道:“扶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