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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昀一脸肃穆,道:“太子还在生您的气吗?”

李绍没回答,他看向一旁架子上放置的铜盆,里面的水正泛着涟漪。

裴昀顿时紧张起来,手心潮湿,试探问道:“结果不好?太子殿下还生您气?”兀自又说:“不应当啊,太子殿下向来是最器重您的……”

李绍眼里隐隐有轻蔑之色,收回目光,从容微笑说:“并不是”

裴昀糊涂了,问:“那是……”

“圣上当着众人的面驳了张相的面子”

裴昀脸色也沉了,“一早听闻圣人对张相有颇多不满……不曾想……”话说一半,侧头恰好与元桃四目相接,她眼底一愕,做贼似的。

裴昀立刻了然,这小家伙又鬼头鬼脑的偷听呢,高声道:“你怎么还没绑完?完事就赶紧出去!”

元桃鼓鼓嘴,说:“绑完了,奴婢这就出去。”绑带在她的脚上歪歪扭扭缠了一圈又一圈,裹的如同个粽子,踩了几下,没能踩进鞋里,只得趿着鞋一瘸一拐的走了。

她嘴里嘟囔着骂了几句裴昀,抬头望了眼高悬的冷月,四月孟夏,夜风仍然凛冽如刀,卷着地上尘土漫天飞扬,北斗星孤独的挂在天边闪烁,忽远忽近的似有狼嚎,元桃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瑟缩着膀子匆匆往营帐走去。

此刻帐内只剩他们二人,裴昀寻李绍近处坐下,凑近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神色严肃,“我虽不敢妄揣圣意,但是……”

“但是你心中已有预感。”

“是这样”裴昀摸着自己衣角绣纹,神情峻肃,“早就听闻圣人近来对张相诸多不满,这件事还要从契丹和奚说起,张相怀柔手段并没有抚平东北边境,反而因发两部复叛。”

“张相总希望斡旋其中,免生战火,可蛮夷之地,哪有诚信二字可言,圣人早有开疆

之意,与张相政见不合不在一日两日,但是这都不是最要紧,最要紧的是……”裴昀神色凛然,眼中难掩忧色。

“要紧的是,圣人认定张相为太子朋党。”李绍淡淡接道。

裴昀忿忿说:“这才真犯了圣人大忌。”内心不平,道:“张相为人率真耿直,哪里会是结党营私之人,反倒是那李林辅,长得就是一副奸诈狡猾之貌,最会揣度圣意从中渔利。”

裴昀愤慨,再见李绍,正望着油灯上火苗笑而不语呢。

裴昀不解这个时候忠王怎么还能笑出来?

李绍看破裴昀心中所想,饶有兴致打趣道:“人都说裴相六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没想针砭时弊,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裴昀汗颜,挠头讪讪:“忠王又打趣我了。”叹息一声,又道:“我裴家与太子沾亲,我担心太子处境也是难免的。”

……

刚回到营帐,又遇到了掌事的宫人,手里端着香炉,问:“你是忠王府的?”

元桃点头应下。

宫人将香炉塞进她怀里,“这是圣人赏赐给各位皇子的,你送到忠王帐中。”

他们这些宫婢,自觉高人一等,活亦是能推则推,元桃接了下来,道:“诺”踩着鞋又深一脚浅一脚把香炉往李绍营帐送。

帐中无人,她将香炉放置在案上,里面应是安神香,闻起来不免生倦意,似乎还有些怪味,只不过元桃向来不懂香料,也没那个雅致。她转身又见换下的脏衣服随意的挂在架上,索性收了下来,想着明日到了骊山送去浆洗。

本来伺候忠王也是她和睦儿的活,她取钥匙,打开柜子,搬出锦缎被褥给床榻换上铺平。

干完这些活,她已经热的大汗淋漓,垫着袖口擦了擦额角,转身要走时,正巧李绍掀帘回来了,险些撞个满怀,他伸手欲扶她的后腰。

“忠王”她惊魂未定,连连后退几步,站稳脚跟。他的身上带着点酒气,方才在裴昀帐中离得太远,她没能闻到。

李绍伸出的手留在半空,悄然收回。

这个时辰,元桃独自在他营帐,怕他误会,忙解释道:“方才回去路上遇到宫人,令奴婢来送香炉,奴婢就想着把床榻也换上。”

李绍充耳未闻,目光落在她的脚上:“明天去领双舒服的鞋。”他的声音平缓,只是在说件极寻常的小事。

“奴婢谢忠王体恤。”

李绍绕过她走到帐内,脱下外袍,说:“李嶙这次没有恶意捉弄你,不过是想带上你同去骊山。”

元桃点了点头,眼下倒是乖巧,模样甚是可爱。

李绍眼底含笑,问:“书读得如何了?”

在元桃看来,李绍他这人奇怪得恨,时而亲近时而疏远。

元桃也不明白其中缘由,仿佛全在他一时兴起,回答说:“有不明白的地方,奴婢自己也在琢磨。”她说完忍不住抬眼样他,不曾想他正看着自己呢,四目相对,她险些沉在他墨一样幽深的眼眸里,似乎又有些不对劲,她直觉敏锐,头稍稍一偏,大眼睛里充满疑惑:“忠王您是生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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