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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问:“你心疼他了?”
冯元一这才抽噎下鼻子,声音里带着颤抖:“老奴只是心疼没娘的孩子。纵使有不是,又何苦这样为难欺凌呢?”说话间眼泪已经顺着脸流下。
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地说道:“好了,朕的这些儿子,各自都是什么脾性,朕最了解。”笑了笑,语气宽和:“瞧瞧你,还哭了,叫人看见成什么体统。”
第52章
翌日,医师来给元桃伤口换药。
元桃面色潮红,皮肤滚烫,嘴唇苍白。
睦儿不免急切,说:“昨日她还好好的呢,夜里突然就发热了,烫得吓人。”
医师换过药,细细把脉,说:“应是伤口化脓溃烂了。”
睦儿问:“碍事吗?”
医师将腕枕收回随身背着的木匣里,摇了摇头:“我再开幅方子,你盯着她早饭服下,若是夜里烧退了,也就无事了。”
睦儿说:“那要是没退呢?”
这话说得晦气,医师眉头皱起来了:“那就准备后事吧。”
睦儿这才了解事态的严重,连忙跑去煎药了。
医师的话元桃都听了进去,此刻头痛得像是斧头凿,身上又酸又涨,伤口处火烧蚁爬。
她叹口气的力气都使不上,眼下只觉得自己命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哭都挤不出眼泪。
迷迷糊糊昏睡一会儿,感觉有人在摇自己肩膀,“别睡了,别睡了”,下手粗鲁,元桃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也是一团糊,只隐隐看清是个人影,再定睛看了看,眉毛眼睛这才逐渐清晰,是李嶙。
李嶙眉眼里都是焦急和紧张,见她苏醒,这才松口气,“快把药给我。”他拿过睦儿手里的药碗,一撩袍子坐在了床边,细心的用勺子沿着碗边搅凉药,舀起一勺送到她嘴边。
元桃勉强支撑着坐起来,伸手去接药碗。
李嶙说:“你就张嘴喝就是,这种时候逞什么强。”
元桃倒是乖乖听话,张嘴喝了一勺,眉头拧成川,品咂嘴,说:“太苦了。”
李嶙眼下倒是耐心,好声好气,哄孩子似的,说:“我去让人送蜜饯果子来,你听话把药都喝了。”
他语气这样柔,害得元桃一愣,说:“长痛不如短痛,你给我吧。”她接过药碗,看着浓黑汤药里映着的自己那张惨淡的脸,继而抬胳膊一口气喝光。
李嶙拿了颗糖渍梅子喂到她嘴边。
元桃将梅子含在嘴里,药苦味还没有褪去,梅子又甜又酸味道已在舌间化开,混合成一种她从未品过的味道。
李嶙扶她躺下,给她掖好被角,叮嘱说:“好好睡觉,旁的事不用想。”似乎是在同她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放心吧,我定不会让你死的。”
“申王有一株老山参,我现在就去管他要来。”李嶙盘算着打起了皇叔的主意,起身就去,走到门口时候,听见身后的元桃开口。
“永王,您是个好人。”
元桃看着他的背影,想了半天,竟想不出别的词,索性夸他是个好人。
李嶙晃了晃神,而后展颜一笑,神采奕奕说:“本王当然好,还用得着你来说?”话落快步离开了。
……
在骊山与在长安其实并无什么不同,重要军情政事仍旧是奏报给圣人,旁的一些琐碎事则是由中书门下直接处理。
昨日骊山狩猎的事,裴昀也听说了,他实在不敢也不愿相信这件事和太子有关,一早就匆匆跑来见忠王。
阳光正洒在屋檐,微风吹过,树叶从枝头飘然落下抚过裴昀肩膀,他走到门前咚咚敲了几声。
片刻的功夫,门被从里面拉开,裴昀急不可待,脚才迈进一只,就关切的连连发问:“忠王,您还好吗?有受伤吗?”
李绍刚醒,只着白色里裳,披着外袍,道:“进来说吧。”
裴昀关好门,视线上下扫过李绍,松口气:“万幸您没受伤。”
李绍正在洗漱,一旁宫婢手捧盛放污水的铜盆,他用盐水最后漱了漱口,再取干净的帕子擦嘴,这才说道:“并没有受伤。”示意宫婢们都退下,慢慢说:“倒是元桃伤得不轻。”
裴昀点点头:“这些我都听说了,真是没想到。”又望向李绍,诚恳道:“您没有看错她。”
李绍若有所思,望着茶杯内的水,里面正映着他的影子,水波浅浅荡漾影子也随之晃动,许久,他才开口:“李嶙方才去找申王讨要山参去了。”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