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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嶙停了锦扇,问:“那你当是谁?”
给元桃问住了,默不作声。
李嶙不以为意,将锦绣团扇放下,不免戏谑:“今天这日头灼人,滚火似的,恐怕是去不了乐游原了,留在屋里消暑吧。”
见元桃仍旧是不言不语,李嶙用团扇冲她的脸微微扇动几下,顿时一阵清风拂面,还掺着点热气,“怎么傻住了?”李嶙调侃。
元桃定了定神,下定决心似的:“奴婢不去乐游原,想另去个地方,永王能带奴婢去吗?”
李嶙有些意外,说:“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你一对我客气,我倒是心里不托底。”兀自扇了几下团扇,道:“你想去哪里,不妨先说说看?”
元桃说:“马场。”
“马场?”李嶙笑道:“这么热的天你想去马场?”忍不住奚落:“你想去马场,马儿还不想出来呢。”
他说完这话,以为元桃会顶嘴,没想她只是敛着眼帘不说话,密匝匝的睫毛遮住那双水灵灵的大
眼睛,从上面看出,花瓣似的嘴唇不需涂脂自带一层浅浅的红,圆润饱满分外诱人,脸蛋白嫩如羊脂玉,纤细脖颈下红色的血管隐隐可见,齐胸襦裙裹着含苞欲放的玲珑娇嫩身体。
他的喉结不自觉动了动,莫名的燥热,又猛猛扇了几下团扇,有些发燥,改口道:“去!去!去!”
元桃倒是被他突然改变的语气给吓得一愣。
李嶙说:“你不怕热就行,别柔柔弱弱中了暑就好。”
元桃扶着心口的石头登时消失了,笑说:“我何曾柔弱过,才不会中暑呢。”
李嶙见她展颜,只低低念叨:“一会儿愁着脸,一会儿又眉开眼笑,真是奇怪。”似乎是怕她听清,这话只在喉咙里含糊而过。
元桃从榻上爬起来,也无甚收拾,将水袋灌满别在身上就算妥当了。
李嶙问:“你去马场不准备骑马吗?”
这话给元桃问住了,李嶙又说:“你不骑马,那你去马场做什么?去喂草料吗?”
元桃没想说实话,想把这岔打过去,扭头对睦儿:“睦儿阿姐,一起去吗?”
睦儿有心无力,热得发燥,连忙说:“我就不去了,马场连个阴凉地都没有,再将我晒成黑炭。”
元桃双手推着李嶙的后背,将他直往屋外推,催促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吧。”
太阳虽然烈的燥人,灼得目眩,但李嶙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欢愉,和元桃两人推推搡搡,一路从忠王府外的夹道来到了马场。
……
这个季节马场鲜少有人,此刻又近正午,烤的人如敷油,刺目难耐。
片刻功夫,李嶙便觉得内裳都被汗水濡湿,溻溻黏在身,一手挡着阳光,眯着眼睛方才看清楚元桃,道:“遂你心愿,这就是马场了。”
场内的黄泥地上不生寸草,黄的发泞,深深浅浅尽是马蹄印,还没走近就能闻到那呛人的马粪味,直直冲向天灵盖,再经太阳炽烤,发酵似的。
李嶙胃里翻涌,幸而没吃午膳,不然非呕一地不可。
他拉着元桃的手腕往后面的马厩走,眉头拧得紧紧的,但也不发脾气,也不埋怨,只道:“马厩那边阴凉些,我们去那里,这边实在是熏人。”
如李嶙所言,马场后的马厩阴凉许多,虽然也有马粪味,但好在水草繁茂,树荫成片,连绵三里,竟都是粗木搭做的马棚。
元桃放下遮挡阳光的手臂,眼中闪过惊讶和新奇,叹道:“竟然有这么多马?”
李嶙瞧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傲然道:“自然,我大唐铁骑攻必克战必取靠的就是战马丰沛,这里才刚有多少,贺兰山下才是如彩云一般。”
他说着不由自主拉过元桃的手,往马厩里侧去,盎然道:“走,给你看看我的凌云去!”
少年的手滚热,掌心薄薄沁着一层汗,如他那刻炽热明亮的心一般。
他的凌云是一只枣红色的小马,虽然已经能够奔跑,但是腿还是细细的,身体也是窄窄的。
他松开元桃的手,转身捧起一把草料填在槽里,生怕他的凌云吃不饱,趁着它埋头在槽间的功夫,他又爱怜的摸了摸它的鬃毛,回头冲元桃笑说:“你瞧,这就是我的凌云,出来得急,都忘记给它带苹果了。”
元桃走上前,她还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小马,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黑亮如珠的眼睛,看上去格外聪明。
她伸出细细的小手,似乎是想抚摸,又恐惊扰了它。
李嶙见状直接伸手覆压住她的手,慢慢抚摸凌风的鬃毛,不是像发丝般柔软,而是硬茬茬的磨手,温温热热的。
她开心的笑,唇边一对小小梨涡,藏了蜜似的,李嶙心下一动,像是琴弦被拨弄着轻挑了一下,余音袅袅,当下激动的脱口而出:“我来教你骑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