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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他回长安了。”杏儿眨眨大眼睛,欲哭不哭的。
卢挽风脑袋一阵发蒙,险些站不稳,脱口而出:“他脑子有病吗!”气得胸口上不来气,掐着腰反复踱步,骂道:“多少皇族宗室想逃都来不及,圣人将他携带出来,他竟然还自己跑回去找死!”
卢挽风有点恨他不争气,甚至还有些不理解,愤愤骂完,气消一些,问杏儿:“他说过回去做什么了吗?”
杏儿抹了抹眼泪,摇头道:“永王什么都没有说,就交代奴婢照顾好自己,说奴婢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说到这里哇哇大哭起来,“永王他不能出事吧,他为什么回长安。”
卢挽风安抚说:“你先别哭,我问你,永王走前见过什么人你知道吗?”
杏儿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好像是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卢挽风敏锐想到似乎在东宫携带的家眷里没有看到过那个元桃,脸色骇然,难不成她被遗落在了长安,道:“坏了,他保不齐真回长安去了。”
杏儿哭哭啼啼说:“那怎么办,这岂不是死定了。”梨花带雨的拉着卢挽风衣袖:“郎君救救我们永王。”
卢挽风被扯得直叹气,算了算时间:“事情还不至于到无法挽回的程度,你别哭了。”无奈道:“这个不让人消停的臭小子,我怎么偏偏和他做了好友,我这就骑马回去拦下他。”
杏儿连连点头:“我也去救我们家永王。”
“你就别去了,多一个人,马跑不快。”
……
李嶙连夜返回长安,策马疾驰在心中祈祷,只望叛军不要到的这样快,一路上观察着西行逃难的百姓,不见元桃踪影,也问过几个路人,提起安邑坊元家,都纷纷摇头称不知道。
彻夜未眠,天边已经蒙起鱼肚白,李嶙紧紧皱着眉头,紧张和焦急令他困意全无,行至西渭桥边,长
安城顿时显露在眼前,熊熊大火和浓浓黑烟直冲天际,却掩盖不住刺鼻的血腥味,即便尚隔着断距离,仍能听见里面惨烈的叫声。
叛军正在疯狂劫掠屠杀,将所有财富洗劫一空,这座曾经最为繁华的都城,即将成为那些尚未来得及逃出来的人的坟冢。
侥幸逃出来的人经过西渭桥,他们衣衫不整,神情恐惧,抬头望着这位坐在马上欲反道而行的年轻郎君,纷纷奉劝:“长安城里已经成了人间地狱,郎君何故反其道而行,快快逃难吧。”说着叹息流泪,若非战祸,他们又怎么愿意背井离乡,流亡逃难。
李嶙勒着缰绳,问道:“你们有见过安邑坊元家姑娘吗?”
难民们摇头称不知,唯独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说:“安邑坊元家,她家阿母前两日可是刚离世?”
“正是,你见过她?”李嶙一跃而下,焦急上前询问。
女子说:“我认得她,我们往长安城外逃时,她正沿着巷子向北走,瞧那方向似乎是要去往东宫。”摇了摇头,说:“她那时候没有逃,恐怕是再难逃出来了,我们出城时候长安劫匪已经封了门,交了钱财才肯放行。”
另一个男子又道:“你要这么说,我也见过她,叛军围城之前,我正出南城门,似乎看见她坐在远处马上,是匹白色的马,不过紧接着叛军就围城了,我侥幸被拥着逃了出来,身后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都困在里面了。”
白色的马,是柔川,李嶙心像是沉进了冰冷寒潭里。
难民好心劝道:“无论如何,这位郎君还是不要靠近长安了,您有马,速速逃难去吧,叛军攻下长安城,解下来还不一定会打去哪里。”说罢无奈悲愤的叹气。
李嶙望着不远处的冲天烟火,长眉一压,上马挥鞭,毫不犹豫直奔长安南门而去。
回到了长安南门附近山林,血腥味和哀嚎声更甚,李嶙眉头始终紧锁,他已经两日一夜不眠不休了,眼下天又亮起,下马瞬间他本能的踉跄几步,将爱马凌云留在山林里,抚摸它额前鬃毛,道:“如今这景象,我还不知能否活着出来,便不拘着你,如若我真能活着出来,你可一定要来找我,倘若我……出不来了,你就自寻条生路去。”凌云极富灵性,一双水汪汪眼睛凝着李嶙,李嶙最后微笑着摸了几下它的头,转身头也不回的往长安城走去。
他不能走正门,好在他也知道那道夹城同往南边的小门,夹城并无财宝,他祈祷叛军这会儿正忙着洗劫三个宫城,无暇顾及这夹城不起眼的小门。
城内大火熊熊,尸骸边地,血流如河,叛军哪里到过长安,金碧辉煌的宫殿和没被皇室带走的数不尽的金银玉器令他们眼花缭乱,繁华远胜与东京洛阳,除了皇城,坊间随便一户人家都比别处殷实,更不要说五姓七望,异国王孙均在此安家置业,还有大批没来得及逃跑的皇室旁支。
小门处果然没有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叛军都不屑于到此,只一把沉重的铜锁锁着,李嶙挥刀劈开铜锁,打开厚重铁门,侧身进入,一路小心谨慎,顺着夹城来到了兰陵池。
……
“怎么办,元桃,我们怎么办?”鸢儿六神无主的抓着元桃的手臂。
两个女孩来不及跑出城,即便跑出了城,被包围的叛军捉住,下场同样悲惨。
他们躲到了城南兰陵池不远处的一间久无人住的宅子里,宅子后方有个不起眼的废弃小仓,仓内地板掀开,下面还有个极其隐蔽的地窖,似乎是用来储存酒水的,经久不用,灰尘极大。
这会儿鸢儿抓着元桃手臂,她自小是韦容贴身奴婢,虽然不是娇生惯养,却也衣食不缺,甚至还跟着读书识字,何曾来过这种地方,灰尘呛得她边咳嗽边流泪,抓着元桃战战兢兢像是只鹌鹑,哭道:“我不想落到叛军手里,他们在洛阳时就糟蹋凌辱女子。”
元桃默不作声,被鸢儿哭得心烦意乱,语气不甚好道:“别哭了!”
鸢儿登时止住哭声,仍是垂泪模样。
元桃说:“我们躲在这破宅里,叛军一时片刻不回来,来了见没什么可抢夺的也会走,你现在不也还没事吗。”
元桃换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见鸢儿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哭,道:“你还是想着怎么把这身东宫宫婢的衣裳换了吧,免得真遇到叛军,发现你是宫里的,那可是真没得救了。”
第14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