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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也不假,李嶙性格明朗,拉着他的手臂,笑道:“三哥人极好,等回到长安,我即将你引荐给三哥,哦,引荐给太子殿下。”
卢挽风睨他,将手腕慢慢抽开,呷茶道:“那倒不必了。”
“三哥可是储君。”
“储君又如何?”卢挽风言语大胆,神情洒脱不羁:“储君又不是圣人,历来早夭的储君还不够多吗?”
这话说得放肆,还有更放肆的话卢挽风没说出口呢,他可不觉得太子算什么美差,只有李绍那等权欲滔天之人才会费尽心机想要得到手,他目光向李嶙一扫,李嶙唇红齿白正开心咧嘴笑。
卢挽风心道他是个傻子,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么简单的棋局李嶙都看不明白,还真当李绍是凭那所剩无几的品行和时来命转的气运。
李嶙正色道:“你可不能这么讲,三哥和别人不一样。”
“哦”卢挽风挑眉:“有何不同”
李嶙努嘴要列举,卢挽风飘然打断:“我们正正事还没办完呢,还是先办正事吧,永王。”他将永王二字咬得极重,眼含玩味,从案几上拿下案宗,双臂一震打开,玩世不恭的眼睛凛然认真,扫视卷轴:“王仆恩已经收押,午后我们就提审他。”
“倘若元英一案确实没有疑点呢?”李嶙问,那他们这趟岂不是跑空了。
卢挽风挑眉,笑看向李嶙,神情泰然道:“有没有疑点,就要看永王您有没有胆量了。”这话别有深意。
李嶙眼底疑惑,眉头渐渐拧紧。
……
元桃路经太极宫宫门时,千牛卫搜寻较为仔细,孔雀尾绒提前有报备,未多为难,只不过仍要搜两个姑娘的身。
元桃到底是个姑娘,懂羞耻,不欲那些男人近身,取了碎银子打点,和陆霜这才有惊无险的进入太极宫,沿着通训门回到东宫。
误了时辰,午膳来不及用,元桃捧着孔雀尾绒匆匆去太子妃处复命。
宜春宫里,温暖如春,工匠门于殿内两侧开凿细长地池,夏日引冰泉,冬日置温石,暖而不热。
纱帐帷幕后,韦容在奴婢门的服侍下手持玉瓷碗用着甜乳羹。
元桃前来复命,韦容令奴婢检查后收妥,隔着纱幔问道:“守卫可有为难你?”
元桃摇了摇头,模样颇为乖巧。
韦容未询问她为何这么久才回来,只当她孩子天性出门多逛了会儿,道:“下午你还要陪殿下去马场,中午用过了吗?”
元桃说:“未赶得上。”
韦容令奴婢盛碗甜乳羹给她,又取了金丝团花纹软垫和檀木支踵给她,道:“在这里候着吧,正巧殿下从丽政殿过来用午膳。”
“诺”
元桃捧着羹碗慢慢喝着,香甜滑腻的乳羹在唇齿间化开,寝殿里安静的只有漏刻的水滴声,在这种环境下,她也没胃口,喝了半碗便觉得腹中饱腻。
门口奴婢行礼,声音传至耳边:“太子殿下”
元桃回头,李绍一身圆领红袍,胸前金丝做线绣大团纹,腰间黑色嵌金腰带,脚下一双黑色胡靴,沾了些许尘。
他并不看她,胡靴从她眼前而过,袍角带风轻轻拂过她的膝盖,上好的红绸蕴着光泽,径直撩开纱幔与韦容同案而坐。
韦容令奴婢取来象牙箸和玉瓷碗碟,亲自打开瓷罐,白色热气蒸腾,是刚煨好的羊尾羹,奴婢们鱼贯而入奉上生进汤饼,光明炙虾,玉露团,水炼犊炙,白龙臛,香味扑面,都是些元桃听都没听过的玩意。
隔着纱幔,两人同案而食,碟箸轻触偶有琳琅金玉声。
食不言寝不语,皆有着端雅的姿容仪态。
元桃捧着甜乳羹闻着香味,更觉得饿,瓷勺舀着送入口,分外甜腻,舌头跟反酸,她还是想吃肉呀,眼巴巴又朝着帷幔望了一眼,朦胧隐约间似乎和他对视,看不真切,又低回头傻坐着。
隔着帷幔,李绍看得真切,眼底泛起一抹笑意,又不动声色隐去,手下本欲夹水炼犊炙的箸稍偏,转而取块鱼脍。
这水炼犊炙是取用方足月的小牛犊腿肉,先大火煮烂,后经文火炙烤而成,工序繁复,味道极鲜美。
韦容见他分毫未动,放下箸,取过奴婢递上软帕净嘴,道:“是不和殿下胃口吗?”
李绍喝清茶,亦取过软帕净嘴,方才缓缓说:“没胃口罢了。”
韦容令奴婢撤下,李绍语气淡极:“岂不浪费了。”冲帷幔外的元桃轻挥了挥手,露出一抹笑,语气仍淡:“你过来。”
元桃慢慢起身撩开纱幔进去,端正行礼道:“殿下”
“赏赐给你了。”
元桃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