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心(第1页)
秦惟熙朝帘子外唤了一声:“罗大哥。”
罗远知意,将马车停稳后,登时朝河岸边去将那魏府丞家的独苗魏仲,如拎小鸡般拎了起来,再手一挥,将他甩到了小河里。
魏仲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身子忽而腾空而起,还未待细看,整个人便一头扎进了河中。但魏仲空有一身“武”力,却不会游泳,再水里扑腾个不停,嘴里喊着:“谁!大胆!本公子可是顺天府魏府丞的魏家长儿!”
罗远面无表情的冷冷道:“我管你是谁家的公子,打女人就是不对。”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本是醉了酒的同伴,见来人双手抱怀,怀中且抱着一把长剑,冷冰冰地伫在原地。又见魏府丞家的公子被他毫未犹豫的丢进了河中,再回头看那停在河岸边的一辆华贵马车,车篷左右往下两端尖角垂悬两罗字灯笼,有人顿时酒醒,提醒其他几人:“是罗家的马车,快溜。”
其余几人却依旧烂醉如泥。那边秦惟熙已取了帷帽戴上,而后下了马车,奉画、雀舌则寸步不离跟在她的身后。再看魏仲已四肢并用的扑腾着到了河岸边。
雀舌笑嘻嘻地上前伸出一臂:“俊郎君,奴家扶你一把呀?”
魏仲见那姑娘一身玄色骑装,一头乌发梳着高马尾,面相英气十足,此刻却朝着自己甜甜地笑,但是与寻常女子有些不同。他登时怒气尽消,一手搭了上去,一双眼也盯着她不放。
围观的众人这才见,原来这河并没有想象的那般深,随着魏仲起身,那河水才漫到他的胸口,有人窃窃私语,有姑娘家遮唇偷笑,目露讥讽。
魏仲觉出河下的深度,又见围观的百姓纷纷向自己投来嘲讽的目光,怒喝一声:“大胆!”便欲爬上岸去驱赶众人。
然,雀舌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窝,又猛朝着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拔剑出鞘对在了后脑勺。
魏仲一个躲闪不及也曾未料到,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再想起身,却余光所见一抹寒光,而后感觉自己的后脑一丝丝刺痛。
他再不敢动,却依旧暴喝一声,整个人醉醺醺地道:“老子是魏府丞的公子!谁敢动我!我母亲与礼部郎中钱家乃世交。”他再冷笑一声:“这钱家你们还不晓得是谁吧?这钱家的嫡长女乃当朝阁老大人的太太钱夫人。哪家不长眼的……”
雀舌一脚踩在了后脑,瞬间便让魏仲吃了一嘴的灰,她依旧笑嘻嘻地道:“吾乃你姑奶奶。”又猛地抬起他的下巴,道:“抬起头来!”紧接着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奉画抿唇一笑,嘀咕道:“果真是个笑面虎。”又朝着秦惟熙低声道:“小姐,这裴青与您素来不对付,可要……”
秦惟熙头戴着帷帽缓缓走上前去,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下的人看。早再几日前她路过此地,便见魏仲鬼鬼祟祟地上了画舫的船。
但她却并未声张,诚意伯府家风清正,三哥陶青筠的祖父,曾裴青入诚意伯府,上门去求她的外祖父为求退婚,老诚意伯也曾想为此退婚作罢。但中宫皇后得知了此事却道:“如今魏家老太爷已去,且当年这婚事已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当初还为此赏赐了不少东西搬去裴家,若为此不明不白退婚,外人又该如何看我陶家?”
她知魏仲已有婚约却与人苟合,这件事倘若被家风清正且廉洁自律的老诚意伯知晓,他一定会铁了心为她的外孙女裴青退婚。但帝家或许依旧会如当年上元灯会上,因梁朗惹罗家小星受惊重病一事,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她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
她此番回京只为秦家昭雪,重见天日。并无心参入这些世家事,但魏仲此人性情暴戾,当年的她会明目张胆的唾弃,因裴青登门送吃食在先,今也会尽己所能助上裴青一把。何况这魏家的世交还是梁家。
秦惟熙看着地下如一滩烂泥的魏仲,淡淡地笑了笑,自语道:“礼尚往来。”
这今帝不是想让她入天家,入那姜门吗?那她就暂且好好利用利用这个身份吧。
奉画随之将那画舫上的女子扶起。女子连连道谢。
魏仲两眼一眯,因在河里走了一遭又遭受了一顿拳打脚踢,此刻已然酒醒大半。他道:“你是谁?”
秦惟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谁?”
若说适才他还有一丝醉酒过后的迷离,此刻已知他适才的举动不合时宜,他忙使了一个眼色给身后已吓得双腿颤抖得家丁。家丁很是惧这个受家主疼爱的独子,忙上前几步,伸手就要去掀她头戴的帷帽。
秦惟熙冷眼投过,而后向后一退,还未待开口,便听得人群中有人走出,紧接着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再一翻转,将他死死擒拿住。魏仲动弹不得,只觉一臂就要脱臼,忙回身去看,阿肖冷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瞧一瞧。”
魏仲立时吓得大惊失色,他认得此人,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属臣,亦是心腹亦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助手。
魏仲忙道:“不敢不敢!”
阿肖一声冷哼将他放开,随后朝秦惟熙辑礼道:“姑娘,属下奉殿下之令护你安危。”
奉画在旁觑了觑阿肖,再拿眼瞧了瞧雀舌,暗道怎生一个个的都来护小姐安危。她蓦地想起那日在霞光顶的桃林里摘得几株桃花枝,小声嘟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