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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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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扫了他一眼,低声警告:“别抬头,民兵的狗鼻子灵着呢。”他点点头,喉咙里挤出个“嗯”,低头跟在克鲁斯夫妇后面。

米娅这次还是非要跟来:“主人,我得去。这趟……我放心不下你,之前你走了半年,你知道我每天是怎么过的吗,这次必须我也得拴住了你。”我皱眉,想让她留下,可她咬着唇,眼神里带着股我说不出的固执,我觉得这次的短途,她已经跟来2次了,那这次也无妨。

丽贝卡还是被暂时放在露西那,让玛丽帮着照顾。

码头边,霍克船长的“果阿玫瑰号”停在雨中,蒸汽机正在启动中,这次让哈克船长的船先走,由于我和霍克船长组团跑封锁线,已经是多次的老组合,亮出通行证,塞给民兵几张邦联纸币后,民兵稍微看看船员构成,也不过多怀疑,懒懒的放行。

果阿玫瑰号,趁着雨夜溜出萨凡纳港,贴着浅滩躲过北军巡逻艇。几天后,船靠进拿骚港,

在蓝鹦鹉酒吧,我找到这次的接头人马丁,一个秃顶的英国佬,穿着花衬衫,眼神像老狐狸,对暗号确认过身份后,我照例口述了这次的交易内容。

把逃奴交给地下铁路的人也很顺利,遇到约书亚我提了个私人请求,这是路上米娅在我怀里反复和我说的,我又去给威尔逊买了套干净的衣服,让他穿着回家。

第二天傍晚,在拿骚港附近阿德莱德渔村的小教堂里,约书亚给我和米娅,现在应该叫她的教会名:莉娜。

主持了一场简朴的西式婚礼。

教堂是木板搭的,墙上爬满藤蔓,彩色玻璃窗在夕阳下泛着柔光。

来宾只有之前我运出的一家四口逃奴,约拿一家,父母和两个半大的孩子,穿着借来的干净衣服,坐在木凳上,眼神温暖。

还有1个这次偷运出来的北方军威尔逊上校,我把他也叫来了,觉得有个出身高一些的人给我们做见证比较好。

到了这里我就不必再对威尔逊上校隐藏姓名了,可在这里用的朗德·莫林,这个身份还是假的。

我和阿妮塔一样,有着3套身份,1套是出身本来的,1套是在白人世界里游走的,1套是为了掩饰在白人世界里游走身份用的。

阿妮塔有一套混血女奴,米娅这个身份,是她在白人世界里隐藏莉娜,这个身份时用的。

我在邦联海军部也有一个叫:红茶弗朗西斯,的代号,用于掩饰朗德·莫林这个身份。

而我的本来名字我从没和这里的任何人说起过,老卡特先生也只是知道我是中国的洋行通事。

莉娜穿了件从本地市场买的白棉裙,头上别了朵野花,羞涩得像个新娘。我还是一身黑色大衣,宽檐帽摘下,难得觉得自己像个正经人。

约书亚站在简陋的讲坛前,手持一本破旧圣经,声音低沉而庄重:“朗德·莫林,莉娜·埃里克,你们是否愿在上帝与众人面前,誓言相守,无论顺境逆境?”

我握着莉娜的手,沉声道:“我愿意。”

她低头,声音轻颤:“我也愿意。”

约拿一家和威尔逊上校在旁轻声鼓掌,孩子们的笑声像海浪般清脆。

约书亚微笑着合上圣经:“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妇。”

仪式结束,约拿的妻子端来一盘椰汁煮鱼和几块玉米饼,算是婚宴。

莉娜靠在我肩上,眼神柔得像春水,我低声说:“莉娜,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人了。”

她没说话,只是抓紧我的手,嘴角弯起一抹笑。

离开渔村前,威尔逊掏出那块金怀表,递过来:“莫林,这归你了……还有波士顿的钱,我会让人送来。”

我摆手,把怀表推回去,又递给他一张去波士顿的船票:“留着吧,上校,咱们算交个朋友,你欠我这份人情,哪天我落魄了,兴许还得找你还。”

他愣了下,一副诧异的表情说道:“朗德·莫林……我记住了。”

我转身没多说,带着莉娜回了码头,准备回萨凡纳。

之后的日子难得又太平了几天,夕阳下,她靠在我肩上,裙摆被风吹得轻晃,我教她写几个汉字,她歪歪扭扭地描着“家”字,笑得像个孩子。

可好日子没持续多久。7月中旬的一个清晨乔伊急匆匆敲门,他满头大汗,喘着气说:“莫林,卡特先生找你,庄园见,赶紧的!”

这时候找我,八成又不是好事。

最近码头酒肆的闲话满天飞,报纸上更是坏消息扎堆:维克斯堡7月初投降,密西西比河落入北军之手;葛底斯堡会战,罗伯特·李将军的北进计划被打得粉碎,南方军折损惨重,退回弗吉尼亚。

卡特先生上次说的最后一搏,看来是彻底砸了。我看了眼莉娜,她正擦桌子,眼神担忧,我宽慰她说:“没事,我去去就回。”

这次卡特先生再次邀我一起去他的家族墓地看看,在他父母的墓碑旁对我说:“邦联现在还没到崩盘的地步,我和长子詹姆斯得留下来稳住人心。可前景你也看到了,维克斯堡丢了,罗伯特·李将军败了,海上封锁日益提升,南方应该还能撑几年,可已经很难翻盘了。我有渠道听说,今年8月以后,北军海军会对萨凡纳河口的封锁会更加严密,更难突破,这是最后的机会。你安排船,把我妻子玛丽安和两个孩子,爱德华和卡洛琳,一起送出去,先到拿骚,再转古巴。还有一批货,共20箱贵重物品,玛丽安知道怎么处理,乔伊也会带几个人跟着一起去,他看在我这些年对他还行的份上,会保护好我家人的安全。”

他继续说,声音冷得像冬天的风:“你是中国人,不必跟邦联共存亡。若还想为我们做事,去蒙特利尔的北方橡树商会,他们会给你新指示。”

他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些歉意,“莫林,不,中国洋行通事先生,这三年,你干得不错。南方……欠你一份人情。把我妻小送出去这件事完成之后,你和霍克,哈克两位船长,还有码头总管马里诺,会计雅各布,你们这些人就自行解散吧。”

我没多说话,向老卡特先生行了一个中式抱拳礼,作为对卡特老人家最后的敬意,我们的缘分应该就是到此为止了。

卡特先生手扶墓碑说:“你忙去吧,我要在这单独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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