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相恶群魔乱舞2(第1页)
这时,一老一少被请至堂前。
孟夕执起老妇粗糙的手,声音充满怜惜:“周大娘,你守寡二十年,含辛茹苦地将儿子拉扯成人,他却嗜赌成性,将你攒了半辈子的棺材本输尽,还将你赶出家门,可对?”
周大娘闻言,低着头,眼泪瞬间滚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点头。
孟夕环视众人,扬声道:“如此不孝子,织女娘娘必不会饶他。周大娘,从今日起,这会里姐妹皆是你的女儿,断不会再让你老无所依!”
她又看向那少女,“小翠,你爹娘为了五两银子的聘礼,要将你卖给七旬老翁做填房,你宁死不从逃了出来,是也不是?”
小翠咬着下唇,重了应了一声,眼圈泛红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好个烈性的孩子!”孟夕赞道,“女子生于世,岂能由人如货物般买卖?入我会中,习得技艺,自立自强,你的命,该由你自己做主!”
小翠第一次听人说起这样的话,忍不住抬头看向孟夕,她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如梦似幻。
眼中的孟夕变得高大、神圣不可侵犯,小翠的眼神随即化为一种更深的、近乎狂热的信赖,重重地点头。
两人的遭遇被孟夕一一道出,激起堂下女子的嘘唏与愤慨。
孟夕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领着她们拜过织女娘娘像,宣布道:“从今日起,你们二人便与我们一样,共沐织女娘娘恩泽,同舟共济,守望相助。”
两人再拜,恭恭敬敬地退至台下。
孟夕道:“陈阿彩,你上前来。”陈阿彩眼睛一亮,应声从人群中站起,走到孟夕身旁。
“诸位姐妹,阿彩出身平凡,但吃苦耐劳,心性坚韧。白日做工,夜里浆洗衣衫。侍奉姑舅,从未懈怠。”孟夕执起陈阿彩的手展示给堂中人观看,她手上满是厚茧。
孟夕拍了拍陈阿彩的手背,似在安慰:“她的丈夫赵喜,庸碌无能,不思进取,白日聚赌酗酒,夜宿花柳巷陌。阿彩看不下去,有心和他讲理,他反而说女子的本分就是俯首低眉、操持劳碌、延绵子嗣,而就因为阿彩妹妹入门三年无所出,便受尽赵喜讥嘲辱骂,将她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
她声音一沉,厉声道:“这样一个完全不懂、不敬、不爱惜阿彩的人,凭什么要阿彩赔上她的一生呢?”
陈阿彩听得胸膛起伏,眼中闪烁着光彩,仿佛孟夕的每一个字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孟夕继续道:“她如今欲行和离之事,非是冲动,而是为了活得更畅快!这是勇气,不是莽撞;是清醒,不是离经叛道。她当为吾辈楷模,而非世人口中的罪过!”
堂中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说得好!生不出孩子又不是女子一人的过错!”
“这样的男子,不离又何用?”
陈阿彩受到鼓舞,脸上泛起红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她看向台下,目光灼灼:“赵阿姐,你虽姓赵,可你平日待我最好,比亲阿姊还亲。你明事理,有主见,会里姐妹谁不敬你?”
“你为我抱不平,说你弟弟混账,配不上我……”她心直口快道:“你看得清你弟弟不是良配,赞同我和离,可你回头看看你那夫君,有何尝配得上你?”
陈阿彩言辞越发恳切:“你为他裁新衣的巧思他看不见,他却只知挑剔你打扮不如富家小姐体面。他埋怨你娘家拖累,在外听了闲言碎语,回家便摆老爷架子,随口轻贱你的娘家人。他又何曾真正知你、懂你、敬你半分?”
赵舒娘不防陈阿彩突然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忙给陈阿彩打眼色。可陈阿彩越说越激动,竟是不管不顾了:“姐姐!你常叹我无所出反倒能断干净,可你有儿有女,难道真要他们日日看着父亲如何作践母亲,学得那般嘴脸么?不如学了我,索性离个干净!我们姐妹一处,互相帮衬,岂不强过在那矮檐下受尽闲气?”
赵舒娘身边的女子也劝道:“是啊!赵阿姊,你样样都好,就是在这事上太过软弱!”
“他既嫌你不会打扮,又不出银钱给你添新衣,这分明是刻意刁难!”
“正是为了孩儿才该离!莫非要让儿女学那爹的混账样子?”
“带着孩儿一样过活!有咱们姐妹怕什么?”
赵舒娘没料到这火会突然烧到自己身上,一时愕然。
她与丈夫虽非情深似海,却也相敬如宾。丈夫老实本分,那些毛病在她看来也并无大错,更有一双儿女牵绊……她张了张嘴,刚想委婉反驳:“诸位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自然要带女儿走!难道让闺女重蹈覆辙?”
“说得轻巧!儿子就不管了?让他学成他爹那副德行?”
“女儿家命苦,先救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