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提及的过往(第3页)
我拿手电筒晃了晃他:“你妹妹问你,找什么呢?”
被灯光捕获的姚瑎哥哥拿走嘴里的手电筒,字正腔圆地回答我:“那不是我妹妹。”
尊重当事人。我从善如流地修改了说法:“那我问你,你找什么呢?”
“不知道。”姚渊听起来很诚实地回答我,“我在这待了大半年,神智清醒的时候很少,抓住顺便机会看看。”
“机会”是这样用的吗?我撇开明显是敷衍我的说法:“作为LEA实验体?”
姚渊似乎不愿意提起这段时间,但他还是回答了我:“是。”
“你为什么会愿意做实验体?”我趴在培养舱上问他,“就凭你,你不愿意组织也拿你没辙。”
“我不是自愿的。”姚渊似乎一无所获,站起身换了个位置,“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一天,一觉醒来,以为自己做了个被人往死里追杀的梦,谈判不行,逃跑无果,最后只能不甘心地死去。”
我真的那么凶神恶煞吗?我自认那时候还是挺甜妹的?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气,只好保持安静等着姚渊说完。
“听起来只是一场噩梦而已。”我问他,“你为什么开始查了?”
“我找到了空注射器,在身上也找到了针孔。”他轻轻地叹气,“不管是不是和那份记忆有关,一个人能够直接潜入我的住处,给我注射未知药剂,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听得摸了摸下巴:“那倒是可以理解。”
“不管这只是一部分,主要是因为姚瑎。”姚渊的语气里露出几分陌生的、无法定义的情绪,“自从我回家之后,她相当、相当忌惮我。我不指望你能感同身受,你只需要知道那感觉非常不对。”
“所以,就因为这份不知真假的记忆,和莫名其妙的认知错位,你就觉得你曾经对她做了什么?”我有些难以置信似的说出这个问句,“所以你就赌上一切重查十年前的案件?”
似曾相似的加入组织理由。我有些无奈地想着。准确来说,只是自己视角和他人视角的区别。
姚渊似乎习惯了他人对这种情况的不理解,没有和我辩解,也没有否认我的说法:“我本想瞒着姚瑎,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和我大吵一架,最后和我强行绑定一起来了组织。”
“你没想过停止吗?”我说完就反思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蠢的问题。
他意味不明地看我一眼:“既然我作为复制体这么痛苦,那我在十年前的组织里一定做了什么,让小瑎又恨我又放不下我。”
“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其实你在地下天文馆的质疑是对的,我自己也质疑,但我没有能力去压制纪殊珩,我只能保持中立,不偏向任何一种手段。”
过量LEA可以伪装成无法查出的突发性死亡,而物理格斗手段普通人再怎么练,也无法完全处理抹杀一个人的物理存在。
作为他人精神信仰的实体人类,确实怎么管都里外不是人。
“但你还是点头让叶琦追着我杀了。”我毫不留情地指出历史遗留问题。
姚渊有些无语地瞥了我一眼:“那你要我怎么办?摇头吗?你猜猜我和你在场,谁先会被底下的人架走绑电线杆上烧了?”
那确实是总督先烧我后烧。我腹诽着。
“那也不代表你毫无责任。”我拿手电筒晃他,看他在我的光线底下躲,才发了善心收手。
姚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干完这单我会安安分分接受制裁的。”
拉倒吧,现在人类异常信仰组织的姚渊姚总督是管理局编外顾问了,制不制裁我说了算,是不是卧底还是我说了算。
说起来,当时搪塞吴潍那个“总督为什么会继承叶琦修正”的问题,我给她的答案是“姚渊和叶琦都是管理局卧底”,这下真成真的了。
当然这些还没定论,只是在我手底下工作的一点小福利。要是姚渊能被纪殊珩控制到这种地步,连“背叛”都是演给我看的,那我只能先举白旗后举枪了。
我被他这种坦然地自首态度噎得无话可说,挖空心思想说点什么,最后只能说一句:“你还是应该先找纪殊珩要公司股权。”
姚渊生硬但又出自内心笑了两声,隐晦而服软地惦记上我的面包:“记住了,面包讨债者兼蚂蚱大王。”
听起来我很难吃并且斤斤计较。我缩了缩脖子,对我的新头衔感到深沉的不适,不再摸鱼,干点正事。
冲小女孩招招手,把她带到姚渊身边,我关了自己的手电筒,示意姚总督正儿八经地当好他“哄小孩”的“泰迪熊”。
“姚渊,”我上膛手枪,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诡异安静的黑暗空间里,“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在姚渊的手电筒里摆出标准的架势,把枪口对准他。
在他警惕和克制着准备拔枪的状态中,我用着他曾经居高临下的傲慢语气:“自由和真相,二选一,你挑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