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阵与冷弦（第2页）

喂了几口，她忽然轻微地呛咳起来，忙侧过头以帕掩口，肩膀微微颤动，显得尤为脆弱。

钱嬷嬷见状，脸上怜悯之色更甚，连声安抚：“慢些慢些，姑娘莫急。哎呀，这病真是磨人……”

她又细细问了几句饮食睡眠，沈知雪皆答得断续迟缓，时而答非所问，显出一副精神不济、记忆混乱的模样。

钱嬷嬷宽慰良久，方才告辞离去，想必会将她所见“实情”悄然散播出去。

沈知雪在她身影消失在院门后，便缓缓坐直了身体，眼中疲态与涣散瞬间褪去，只余一片冷澈。她接过流云递上的清茶漱口，拭去唇角水渍。

“姑娘，您演得可真像。”流云小声叹道，心有余悸。

“不过是求生之本罢了。”沈知雪语气淡漠，起身走至窗边，目光锐利地扫过庭院，“接下来，就看鱼儿是否咬钩了。”

她并未等太久。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穿着粗使丫鬟服饰、看似在认真清扫庭前落叶的小丫头，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听雪轩的窗根下。

她动作看似寻常，目光却极快极锐地透过窗棂缝隙向室内扫了一眼，精准地落在软榻方向——方才沈知雪“病卧”之处。

只一瞥，她便迅速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计，仿佛只是无意间路过张望。

然而，那一眼的精准与探究，绝非寻常好奇。

隐在廊庑阴影中的朱影，如同蛰伏的猎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待那小丫鬟扫出一段距离，朱影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更深处的暗影，朝着书房方向疾掠而去。

听雪轩内，沈知雪指尖轻轻拂过袖中冰凉的匕首鞘，唇角泛起一丝冷意。

网已撒下，静待收线。

书房内，萧墨渊听了朱影的禀报，面色沉静，指尖在书案上轻轻一点：“盯紧人，查清她的底细，平日与何人交接，有无异常举动，切勿打草惊蛇。”

“是！”朱影领命，身影再度消失。

萧墨渊沉吟片刻，起身又去了听雪轩。

他进去时，沈知雪正站在书案前，临摹着一幅字帖，姿态沉静，手腕稳定，丝毫不见方才病弱之态。听到脚步声，她并未抬头，只淡淡道，“鱼饵已撒下，想必不久便有收获。”

“朱影回禀了，确有一人行为有异，已着人严密监视。”

萧墨渊走到案前，目光扫过她笔下的字，风骨峭峻，隐带锋芒，全然不像一个“神智昏沉”之人所能写就。他心中微动，面上却不显，“你这几日还需维持此状，辛苦。”

“分内之事。”沈知雪搁下笔，抬眼看他，“令牌之事可有进展？”

“秦风查阅了大量典籍，尚无与此令牌符号完全一致的记载。”

“倒是寻访的一位退隐老匠人提及，前朝‘偃枢’确有一种秘术，可将重要信息以特殊之法封存于特定材质之中，非对应‘钥匙’不得解，此令牌，或许便是此类钥匙之一。”

萧墨渊将所得信息告知，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留意着她的反应。

闻言，沈知雪若有所思，“若真如此，那鹩哥所言‘皇宫地下’、‘龙’、‘毁灭’，或许便指向这钥匙所能开启或触发的某物、某地，玄玦追寻此物，其心叵测。”

“不错，已加派人手，密查宫中所有与前朝建筑、秘闻相关之记载，尤其是可能涉及地下构造的部分。”萧墨渊顿了顿，“你……可还记得，‘偃枢’或‘紫魇’中，是否有与此相关的更具体线索？”

他的询问依旧围绕着公务，眼神专注而锐利，是在与一个知情者探讨情报，而非探寻她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