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第3页)
钟泽宇的重点全都在后半句,他觉得许意真能把‘老古董’这个词形容得如此委婉,真是一种语言的艺术,“他确实跟我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不重要,你老提他干嘛啊。”
“哦,我只是觉得,”许意真说:“万一你哥回来了怎么办?”
“那我就说我女朋友来找我啊,不然呢,你都上了我多少回了,我不提你就真不打算负责是吧?”钟泽宇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放心吧,现在这个时间,他肯定还在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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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头的钟立鹤已经从办公室出来,抵达了停车场。
刚上车,就接到了发小邢迪的电话。
“大忙人,现在找你可真不容易。”
他随手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一旁,拉出驾驶座安全带:“下午我突然有个会,不好意思。”
钟立鹤的声线很低,加上语气比较淡,听起来无喜无悲,隔着电话,即便是在表达歉意,也总有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感。
“嗨呀,跟我你还客气上了。”邢迪当然知道这位神仙时间宝贵,扯了两句闲篇儿就自觉切入正题:“我下午打电话给你,就是想问问,上个星期我堂妹不是跟你吃了顿饭么……”
钟立鹤已经二十七岁。
家里虽然没明确地说过要他在什么时候结婚,但明里暗里已经开始物色起了适龄的女生,面上说的是不恋爱也没事,就当拓宽一下社交圈,实际上就是相亲。
钟立鹤对相亲这事儿谈不上抵触,觉得和结婚生子一样,就是人生必经的过程,只要家里安排,他就会空出时间去见。
只是他对结果同样不强求,一切凭感觉,没有感觉就按部就班地把相亲第一面的流程走完,然后在送女方回家后,向介绍人表达婉拒。
“她说你没看上她,小姑娘挺受伤的,跟我哭了一顿。”邢迪也是有点心疼这个堂妹,眼光是有眼光的,看上了圈子里最好,但也是最难的这个人,“后来我仔细一想,她家里催着她难受,你也忙,没时间管那么多事,没准儿你俩还能达成个战略合作关系呢。”
他这话说出去,心里也忐忑。
尤其话音落地,钟立鹤没接话,邢迪架不住心虚,又自顾自地补充:“你对她没感觉,这个我知道,但是咱们换个角度想想,你要是一直定不下来,这不还得让咱妈费心劳神地给你找新的吗,你说你上周光是见那些大小姐,就安排了几场饭局?”
三场。
而且相亲的饭局很难速战速决,为了让对方不感到被怠慢,往往在吃过饭之后还需要安排一些其他活动,结束后才能提出送女方回家。
很公式化的流程,但相当耗费时间。
以至于他到今天还在处理上周的事情。
“你指的战略合作是什么意思。”眼看这通电话三言两语结束不了,钟立鹤在车里点起一根烟,“说明白点。”
“就是,我觉得你们可以试试,不谈恋爱,就拿对方当个挡箭牌,先相处着嘛。”邢迪说:“到时候你如果喜欢上她了,那当然皆大欢喜,要是之后你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你俩就和平分手。”
邢迪觉得自己这一招还挺高,难怪那些小说短剧都喜欢搞这种剧情。
这不比直接催婚催恋容易接受多了。
“不了。”
钟立鹤却是完全不为所动。
“我做不了。”
邢迪被他过于直白的措辞噎了一下:“别啊,你想,她乐意,你也轻松,到时候好聚好散就是了,有什么啊,你是二十七,又不是十七,都是成年人了,别那么矫情嘛,搞得跟被趁火打劫一样做什么!”
“所以我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了一时轻松拖着你堂妹浪费时间——”
钟立鹤把烟揿灭在烟灰缸里,垂眸睨着烟灰间一点虚弱的余烟,还是给了邢迪一点面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顿了一下,给出结论。
“这才叫趁火打劫。”
邢迪无话可说了。
钟立鹤总是这么正经,明明很多时候都可以选择温和一点的语气措辞,或者选择和他一样用玩笑的语气就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但偏就要把话说得这么不留余地,这么郑重其事,让人无言以对,颜面扫地。
真是令人讨厌的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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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洲的夜色渐深,窗外的钢铁森林中一片灯火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