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之举(第1页)
卧房里,炭盆中的火光奄奄一息,恹恹地在灰烬中挣扎。
太医重新搭脉,仔细分辨病症。
萧荣晔坐在床边,小心拭去棠絮晚残留在嘴角的血迹,在指尖揉捻,屋内一阵低气压。
少顷,张春申礼跪塌前,回秉着病情:“姑娘最近忧思过重,以至睡眠不足经常头痛,再加之急火攻心,这才口呕鲜血。”
萧荣晔眉间落下一抹困惑:“急火攻心?你们适才在院中讲了什么?”
询问的言语如同重石,压在张春申紧张的神经上。适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但他有口难言。
他不敢说是自己对太子少师直言冒犯,也无脸说他将棠絮晚误认为嵇泓的又一娇姬美妾,进而加以讽刺,更不敢言棠絮晚正是听到这些才俱焚五内,呕血当场。
愧疚和恐惧一同增加着巨石的分量,压得他几欲崩溃。
萧荣晔看着他微微颤动的手,又瞥了眼躺在床上的棠絮晚。
这段时间棠絮晚分外忧心的,一直是平宁侯嫡女姚覆沛的安危,这张春申不发一言,恐是刚刚讨论的事与平宁侯的案子有关,他不敢置喙。
萧荣晔不想问出来这样的信息徒增烦恼,平白生出许多麻烦,故作烦躁地挥了挥手:“下去吧,把药开好,用点心。”
萧荣晔净了手,屏退左右。
周围人便跟着张春申一同,如释重负地当场退离。
他撩开棠絮晚额前的发丝,向一旁撇去:“不是应了你去平宁侯府的事吗?怎么还这么心焦?无论如何,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棠絮晚无力地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语气虚浮:“殿下这么说,会让絮晚觉得,殿下是在关心我。”
萧荣晔轻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又怎知不是呢?”
棠絮晚笑而不语。
对视间,门外传来太子近卫的秉言:“殿下,线索已至,可即刻出发。”
萧荣晔略带薄茧的手停在棠絮晚额前,又悄然收回。
他笑然:“有事出去一趟,记得好好吃药,晚些我再来看你。”
棠絮晚应声,萧荣晔起身离去。
等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她的听觉范围里,棠絮晚才撑着身体起来。
喉间哽着血水的腥涩,她兀自支撑下床,想取杯茶水漱掉口中残留的血腥气。
眼下着实狼狈,她不忍叫香茉进来见到她这幅样子,缓和了半晌,等视物不清的症状勉强消退,才腾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漱口的俯仰之间,棠絮晚听到细微而隐秘的脚步声,还不待她做出反应,冰凉的刀刃抵上了她喉间的脆弱之处,冷言接踵而至:“安静,勿要出声。”
棠絮晚立时坐着不动了。
说话的人是个女人,棠絮晚快速在脑海里搜寻自己这段时间可能得罪的人,甚至联想到了她如今与太子的关系,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势力派来的人。
以前姚覆沛教过她一些防身的手段,她尝试摸索身上的匕首,摸空的手提醒着她那匕首此刻不在她身上。
出东宫时随身暗卫也被派出去寻找平宁侯案的线索,棠絮晚一时间落入被动之地。
她正欲开口安抚,身后又传来对方的声音:“我无意伤害于你,只是好心想提醒你几句话,要是你不识抬举,我手里的刀可不长眼睛。”
余光里刺客的影子迫近,正落入棠絮晚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