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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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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庭双眉一皱:“七姑娘是不想回来么?”他一下就听出了其中关窍,周掌事一直不肯透露实话,显见此事有隐情。他也是个人精子里的人精,惯会揣摩弦外之音。和周掌事此番周旋,让他想到多半是七姑娘不肯回来,否则周掌事不会费那么大劲不肯明说。这倒让他更加想不明白:一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遇劫之后流离失所,一定是如惊弓之鸟,巴不得寻个依靠。怎么会不想回来?

“真的吗?”袁定舟猛地转向西庭,一脸错愕,眼中竟倏然滚下泪来,“七妹妹一定是觉得名声尽毁,不愿再见我。”

西庭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对袁定舟说道:“一切尚未定论,少爷还请克制。”

然而袁定舟早已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对西庭的话置若罔闻,只顾喃喃自语,泪流满面:“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周掌事带着怜悯的眼神看了西庭一眼,伺候这样的主家,真不知什么滋味。

西庭顾不上他,只一脸郁色地安慰袁定舟:“少爷别哭了,七姑娘就在此处,等找到了她,少爷多多劝慰,以您二位的情分,七姑娘必定回心转意,和您回桐川好生过日子。”

“正是正是,”周掌事也不能放着未来主家七姑爷在这里恸哭,也拖着一条断腿凑上前来说些鬼话糊弄,“袁公子一表人才,与七姑娘实乃天作之合!好事多磨,必有后福,您二位的好日子长着呢!”

好容易袁定舟止住了哭,他转向周掌事,郑重一揖:“晚生失态了,掌事勿怪。还请掌事好生休养,”他眼中仍含着泪光,语气却异常执着,“过两日,晚生再来探望。望掌事务必想出万全之策找到七妹妹。晚生在此,先行谢过!”

“一定,一定!”周掌事连忙应承,“某定不负公子所托!”

袁定舟点点头,不再多言,一路奔波,又大哭一场,耗光了他的力气。西庭扶起少主人离去,临出门前,又冷冷地瞥了周掌事一眼,那眼神在告知周掌事,两日后有一场硬仗要打。

房门关上,周掌事一脸愁云惨雾。只觉得头大如斗。“两日后就得给这小祖宗一个交代?这叫我上哪儿给他找陈七娘去!”他一边哀叹自己命苦,一边绞尽脑汁,开始琢磨该如何编造一个更合理的拖延借口,或者真想出个法子把七姑娘给捞出来。

那边厢,陈妙之在花山派当了一天的锯嘴葫芦后,还是憋不住了。自从遇匪后,远离陈家,那些自幼浸淫的规矩礼教,就一点点的脱离她的身体。

到了晚饭时分,她坐在颜问桃身边,扭捏了半响,还是期期艾艾问道:“颜姐姐,昨日那人如何了?”

颜问桃呼呼往嘴里炫着饭,抽空回答了她:“不咋样,丢城门口了。快吃,一会儿抢没了。”

自来了花山派以后,日日操练,陈妙之的胃口也被生生撑大了不少,如今也能捧起大碗,堪堪与常思、常远那两个皮猴子抢食了。她闻言不敢怠慢,赶紧往自己碗里又狠狠舀了一大勺菜糊,这才鼓足勇气继续追问:“那……他还活着吗?”、

“没啥大事,”颜问桃眼疾手快把锅里最后的余粮都舀进了自己碗里,“要不怎么说祸害活千年,这么高摔下去,就断了条腿,我给接了上去。死不了。”

知道没死人,陈妙之的心总算松快了不少,她吭哧吭哧吃完了碗里的食物,才下定决心又开口:“虽说是对方意图不轨,可他什么也还没做,就这样差点要了他的命,是不是不太好?”

颜问桃也吃完了饭,拿袖子一抹嘴,斜眼看她:“要你说,还得等人家害你了,再想办法还手?”

陈妙之偏过脑袋,认真思忖了半晌,终于缓缓点头,眼神清澈而固执:“对,害人总归是不好的。”她顿了顿,仿佛在确认心中的道义,轻声说:“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注:此句出自《尚书·大禹谟》,意为:宁可放过可能有罪但证据不足的人,也不可错杀一个无辜者。)

颜问桃压根没听懂陈妙之最后那句话,但猜也猜得出是什么意思。她一把揽过陈妙之,大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你呀,读书读傻了。人家都鬼鬼祟祟跟踪你,变着法儿探你口风了,这不明摆着马上就要对你下手了?你还在这儿替他操心伤没伤着、冤不冤枉?这江湖上恶人多了去了,你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敢动手,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害了。”

她另一只手一伸,又把旁边正扒饭的郑丫也捞了过来,同样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指着郑丫对陈妙之说:“就得学学我们郑丫,手段利落,看准时机就推他下去了。心要是不够狠,跑江湖可要吃大亏的。”

郑丫一面往嘴里扒饭,一面欢快地点点头,显然是很受用颜问桃这番称赞。

这番“教诲”,陈妙之内心依然无法全然认同。但多年涵养让她只是微微颔首,低声道:“知道了。”算是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

晚饭用罢,几人正欲起身收拾,颜问桃却抬手叫住了众人,神色一肃:“等等,有件正事要说。”她目光扫过陈妙之几人,“按规矩,师父不在,我们擅自将本门武功外传,着实不好。可昨天的事你们都瞧见了,不管怎么说,得先教这几个妹妹些武艺傍身才好。”

甘禹和在一旁听了,也露出慎重的表情:“师姐,这事还是先禀明师叔再议吧?”

“那日师叔来送钱时就找我说了,先算在师父的门下,暂时由我们来教,等找到了师父再补上拜师礼不迟。”颜问桃说道,“原本我想着不急,等她们体力上来了再说不迟,哪知发生了这样的事。”

陈妙之在一旁听得真切,发现自己学功夫已是板上钉钉。想到每日跑山已累得够呛,若再加练武功,还不知要受多少罪,心头便一阵发怵。她忍不住小声插话:“颜姐姐,掌门云游何时能归?要不,等他老人家回来再定夺也不迟?”自打进了花山派,连掌门影子都没见过,她只当是位常年在外云游的高人。

“云游?”桃闻言猛地瞪大眼睛,她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倏然转过看向甘禹和,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你……你没跟她们说过?!”

甘禹和一脸迷茫:“说什么?”

颜问桃转过头来,看到陈妙之几人的神情,瞬间明白了。她气得狠狠一巴掌拍在甘禹和肩头,发出“啪”一声脆响:“还能说什么?!师父失踪这件事啊!这么大的事你没提过?!”

“啊?!哦!”甘禹和这才如梦初醒,捂着肩膀,有些委屈地小声辩解,“我……我以为师姐你早就说过了……”

颜问桃叹了一口气,对着陈妙之等人说道:“那现在告诉你们,师父失踪一年了,我们一直在找他。”

什么?!这么大的事突然传到耳朵里,陈妙之还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掌门,失踪一年了?”

“对,”甘禹和点头,“这一次到武庸,原本想着追杀毛大年顺便找找师父,没想到遇到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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