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第2页)
罗珣站在拔步床外,脑海中却浮现出时乔的模样。
新婚夜,她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喜床上,臃肿的嫁衣和沉重的凤冠都还没换下来。她陪嫁的两个丫鬟年纪尚小,都不能在房中伺候,房中伺候的是罗府的丫鬟,许是听说了她的出身,服侍得并不用心。
在他推门而入的刹那,她瑟缩了一下,手指无声地收紧裙裾,勉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当他掀被上床、即将就寝的那一刻,她最后一丝镇定终于溃散。那张原本如灼灼海棠般秾丽的容颜,霎时褪尽血色。她恐惧地向床角缩去,怀里紧紧抱着枕头,像一只被逼到绝处、瑟瑟发抖的小兽。
她那时只十六岁,身边又没有教导的长辈,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所以恐惧吧。
他就势告诉她:你年纪还小,等你长大些再说吧。说完这番话,便见她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那夜他在书房里枯坐一宿,望着窗外摇晃的梅枝,想着那个雪地里折梅枝的女孩。如今伊人就在眼前,他却不合时宜地想着时乔。
罗珣忽而心念一动,恍然明白过来一件事:时乔彼时或许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要为那人守身如玉。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兼吴妈妈屡屡相劝,他这三年来也曾动过与她圆房的念头,可每每他在她房中留宿,她都会紧张到发抖。他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渐渐地,也就断了那些旖旎的心思。
原来如此……
罗珣眸色倏地冷了下来,沉如寒潭。
夏如蔷见他迟迟未动,轻声唤他,“夫君?”
可此刻罗珣满心都是时乔。
挫败与怒意交织着,在他胸中翻涌不止。
他没了圆房的心思,但抬眼对上如蔷殷切的目光,终究不忍伤她,正欲寻个借口暂且推脱,却听见门外丫鬟传来通报:
“老爷,外院传话进来,说大理寺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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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靖国公府的路上,阎寺卿放着着自己的马车不坐,非要和罗珣挤一辆马车。
一路上,他笑眯眯的,很是客气。
毕竟,他一向奉行的原则是:与人为善。
更何况这位罗大人的才华有目共睹,又得圣上和雍王重用,前程不可限量。只要人还没定罪,能不得罪就别得罪。
阎寺卿觑着罗珣脸色,笑吟吟道:“没扰了罗大人的好事吧?”
他说的好事,自然是洞房。昨夜没洞房成,今夜不得补上?
靖国公委实不地道,连续两天坏了人家的洞房!
罗珣多少知道些这位阎和阎寺卿的脾性,人如其名,面上和风化雨,脚踩修罗地狱,是以并不接对方的调侃,后来见他喋喋不休,干脆闭目养神。
到了靖国公府,聒噪了一路的阎寺卿立马安静了,依然是规规矩矩止步于书房前三丈外。
李四从屋顶上跳下来,踱步过去,上下打量了罗珣一番,“国公爷有公务要处理,等着吧!”
阎寺卿对着罗珣一摊手,“靖国公一向这么忙,要不,罗大人就等等?”
李四瞅着阎寺卿,“阎大人怎还不走?这里没你啥事了!”
阎寺卿笑眯眯道:“不着急,靖国公日理万机,我在一旁说不得还能协助一二……”
他原本很想走,可靖国公赶着他走,他突然就不想走了。他很好奇,靖国公和罗侍郎私下里要谈什么?
为何他隐隐约约感觉,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呢?
李四双臂环胸,阴森森地笑,“那你就继续呆着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