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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嫁衣回魂夜(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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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祈撑着额头的手臂,缓缓滑落。他手里的茶杯从指间掉出,磕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人已昏沉沉地伏倒。

他演得惟妙惟肖,还真是有几分演戏的天赋。

五姨娘恰在此时起身,故作惊讶地扬高了声音,好让周围几桌人都听得真切:“哎呀,晏医师您这是?”她伸出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推了推晏祈的肩臂,“怎醉得这般快!来人,快扶晏医师去厢房歇息!”

她旋即转身,面向投来好奇目光的宾客:“诸位勿惊!晏医师想是连日辛劳,又不胜酒力,这才醉倒了!”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两名精壮家丁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晏祈。

“小心些,扶晏医师去东厢房歇息,醒酒汤即刻送去。”五姨娘吩咐得清晰周到。

安置好晏祈,五姨娘嘴角那点强撑的笑意才缓缓落下,她抬手理了理鬓角,指尖不受控地颤抖了一下,随机又恢复那副温婉恭顺的模样,她唤来贴身丫鬟留在一旁照看酒气熏天的周怀述,自己悄悄退出了宴席。

好戏,即将开场。

宴席渐入尾声,杯盘狼藉。周怀述喝得眼泡浮肿,步履虚浮,被两名家丁搀扶着,口齿不清地高声嚷嚷“尽兴”。他推开家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后院的卧房,月影将他摇晃的身形拉的忽长忽短,像扭曲的鬼魅。

后院挂起一排大红灯笼,周怀述见状嘿嘿笑了两声,脸上横肉堆在一起,笑得令人作呕。他猛地转头,驱赶跟在身后的仆役:“滚……都,给我滚远点,别……在这碍老子的眼。”

他这才从腰间摸出钥匙,捣鼓了好几下才打开门锁。他眯着醉眼,带着一身浓重的酒臭和迫不及待的欲望扑进屋内。

一股陈腐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呛得他喉头发紧。那风邪门得很,像是从地底和墙壁缝隙里钻出来的,吹得人汗毛倒竖,烛火剧烈摇晃。

周怀述还没来得及看清床上的人,屋内所有的红烛,焰心齐齐摆动,噗地一声,尽数熄灭。紧接着,廊下悬挂的灯笼,也骤然暗下。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周怀述的酒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退三分,刚要破口大骂,身后那扇木门却在这时,“哐当”合拢!门栓甚至传来落锁的轻响。

骂声戛然而止,卡在他的喉咙里。周怀述浑身肥肉一哆嗦,酒彻底醒了大半。

这……这不对劲!

屋内霎时伸手不见五指,静的可怕。他瞪大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自己粗重而慌乱的喘息声。

这寂静无比折磨人,他竖起耳朵,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动,半晌却无事再发生,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他咽了口吐沫,喉结剧烈滚动。许、许是风太大……对,是风!

周怀述压下内心的恐惧壮起胆子,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摸索到床边,他的声音因心虚藏不住颤音:“小娘子可是等急了……别怕,老爷这就来疼你……”

他急不可耐一把扯掉红盖头,露出了季曾芸娇俏的脸庞。

“周老爷,我不急。”

她声音温温柔柔,紧接着,她抬起手,煞有介事地指向周怀述身后。

“但是,她有点急。”

她?哪个她?

周怀述的脑子被酒精和恐惧搅成一团浆糊,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在他愣神的刹那,又一股阴风吹拂过他的后颈。

寒意从他的尾椎骨,一寸寸向上攀爬。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他能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非常近!

他甚至能隐隐约约听到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湿透的布料摩擦着地面。“滴答、滴答”仿佛还有水珠滴落的声音。

一点幽微的光芒,自他身后亮起。

他颤抖着向身后撇了眼,微弱的烛火正在那片黑暗中,朝自己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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