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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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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着一张方脸,眉毛浅的几乎没有,一双绿豆眼倒是神采熠熠,精神头极好。

陶枝又说,“我瞧您应该五十多吧?”

钱婆婆抬头哈哈一笑,笑出一脸褶子,“丫头,婆子我今年六十七了,瞧不出来吧?”

陶枝自然随着她的话头,又狠狠夸了她几句老神仙,把钱婆婆哄得脸都笑烂了,直说,“我一个快入土的人了,哪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陶枝这才问道,“钱婆婆,你可知这徐家平日里吃穿用度是靠着什么度日,我昨日问夫君,他说如今家里没有田地也没养鸡鸭。”

“你这刚嫁进来自是不知道,徐家虽从城里搬了下来,私产是有的,总归是不愁吃喝的。再一个,这徐家尚有几十亩族田呢,如今是我那老头子带着儿孙们在打理。原先宅子里也养过禽畜,只是五年前徐老夫人刚搬来时,嫌那些有毛的畜生把家里弄得腌臜,这才没养了。”

“竟是如此,平日里挑水砍柴洗衣做饭,我夫君与大嫂他们可是各管各的?”

“这倒没分那么细,理应都是婆子一家来做的。只是二郎不喜有人去他的院子,他也经常不着家,我们也好久没理过东院的事了。如今你嫁了过来,自是要另起炉灶,往后挑水砍柴的就让我儿也多送一份去东院。”

“如此便多谢钱婆婆了。”陶枝见事情也打听明白了,又说了些往后让钱婆婆多指点的话,才挑着水往家里去。

徐宅门口因横着条小溪,也铺了座石板桥,走过桥便可见徐宅大门掩映在一片松柏之中,一侧还种了几棵石榴,如今正是花期,一树的红花开得热热闹闹的,瞧着就喜人。

陶枝进了东院,找了笤帚、耙子、簸箕放在檐下,又去东南角门外头砍了几棵野苎麻,和一根竹竿绑在一起充作扫尘的长杆笤帚。这才推开东厢房的门,把房子里的窗扇全部打开。

陶枝先拿着长杆笤帚的把屋内四处的蛛网清理干净,再把这些破烂家具一一搬到外头,能用的洗干净晾晾,不能用的就用斧头劈了晒一晒好当柴烧。她又进屋里里外外扫了一遍,再提了桶水进去用旧衣撕成的抹布好好擦了一遍。

陶枝打扫完东厢房,累得坐在檐下汗如雨下。六月底天气已经热得不成样子了,她今天又是滴水未进,她舔舔了干得起皮的唇瓣,撑着耙子站了起来。转身进了灶房把陶罐里存的炭夹了几块放进泥炉里,把水灌进铜炉里先烧上。

灶房收拾起来也不轻松,直到日头西斜,陶枝才把灶房打扫干净。

炊烟从山林间升起,两口大灶也生了火。一锅烧着热水,一锅煮了白米粥。

煮开后陶枝就用小火焖着,预备出去先把家具搬进房里,拢共也就一个长桌,一个盆架能用,其他的都被虫蛀了。床架是用的榉木打的,牢靠的很,她早就抹过一遍了,屋子里又门窗大开晾了几个时辰,她便想着把嫁妆箱子也搬过来,直接把床褥铺上。

又进进出出一通忙活,她去灶房喝了两大碗粥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身上又是灰又是汗,黏着难受,便打了水提去后院洗了头洗了澡。

陶枝从主屋提了把凳子出来,坐在东厢檐下晾头发。她看到太阳一点点沉入山林,天边的云霞又泛着金边,像一幅画似的。家里安静得能听见墙根底下有螽斯在嘶鸣,耳边没有二丫嬉闹的声音,也没有阿奶的骂骂咧咧,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徐泽一进自家院子,差点以为被贼人光顾过了,院子里横七竖八的摆着好几个破家具,又看东厢檐下坐着个女人。

那女人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发丝上滴着水,将地上洇湿了一小块。她背对着他坐着,像是在看后山的山林,浑身都被夕阳描了个边,瞧着暖融融的。

徐泽一时有些晃神,又走过去把手里东西往地上一放,“你看看,这些有你能用的没……”

第11章

陶枝闻声回头,又拎着湿哒哒的发尾低头去看地上的东西,一个麻绳做的网兜,里面装着一个新箍的木盆,盆子里又装着一对青瓷杯,一把梳子和一面铜镜,还有几把绦子一把鱼线。

陶枝讶异,抬起头看他,“你今日去镇上买的?”

她这才发现他今日穿的还是原先那些破衣烂衫,只是脸上干干净净的,束了头发,便也比之前的模样瞧着顺眼了许多。

徐泽答她,“不是,是小爷我扑卖赢来的。”

“今日原是大仁哥的生辰,他前几日就约了我们兄弟几个,今日在镇上的香满楼吃酒。又正巧那胡家杂货设了摊子扑卖招揽人气,赢了得物,输了失钱。我那几个兄弟见了哪肯挪步,一时技痒,便赢了这许多回来。”徐泽说得一脸无可奈何,仿佛是人家店家白送他的。

他又蹲在地上把网兜解开,把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抬眼笑着问她,“你挑挑?”

陶枝伸手只取了铜镜和绦子,对他说:“其他的你拿走就是了,只把这个木盆给我留下。”

徐泽勾了勾唇角,眼中带上了三分得意。她果然还是要这个盆,不枉他一眼就看中了,又花了二十个铜板才赢回来。

徐泽便把余下的东西重新装回网兜,挽在臂上。他见她坐在东厢门口,便问她:“东厢你收拾出来了?往后你就住这儿?”

“是,我花了一天才收拾好这间屋子和灶房。”陶枝一面带着笑答他,一面往屋子里去,预备把东西拿进去摆上。

徐泽也跟在她身后,好奇她收拾成什么样子了,于是也一道进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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