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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面巨大的石壁,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无数细小的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石壁上那些五彩的晶石光芒疯狂闪烁。
在崔韫枝惊恐的目光和沈照山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那面看似浑然一体的厚重石壁,竟从中裂开了一道笔直的缝隙;缝隙迅速扩大,伴随着沉闷如雷鸣般的巨响和地面传来的震动,缓缓地向内、向两侧滑开。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冰冷、带着浓重尘封气息的气流,从门内汹涌而出。
石门,竟然开了!
*
燕州节度使府的军事议事厅,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
巨大的北境山川地形沙盘占据中央,其上代表各方势力的小旗犬牙交错。墙壁上悬挂着更为精细的十六州舆图。
乌撒满魁梧的身躯裹在锃亮的玄铁重甲里,此刻正焦躁地在沙盘旁踱步,沉重的战靴踏在青石地板上发出闷响。
他猛地一拳砸在沙盘边缘,震得代表陈朝一处关隘的木制模型跳了起来。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乌撒满的咆哮在厅内回荡,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这都第几次了?”
“刚屁滚尿流地滚回去,那帮陈朝的龟孙子就敢在‘飞雁关’加征三倍过关税,扣了我们三支满载皮货的商队!借口?又是‘稽查奸细’!放他娘的屁!这就是蹬鼻子上脸,试探我们的刀还利不利!”
他布满血丝的豹眼死死盯住长案另一端正凝神查看边境急报的赵昱。赵昱已换回燕州节度使的常服,一张清秀的脸上阴云密布,手指快速划过文书上的字句。
“赵昱!你掌管边务,你说!这帮背信弃义的小人,是不是活腻歪了?!少主前脚刚走,他们就敢搞这种下三滥的把戏!”乌撒满怒吼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沙盘上。
赵昱放下文书,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意,声音冷硬:“将军息怒。陈朝此举,确属背弃互市之约,其心可诛。他们出尔反尔数次,本以为此次议和的下马威已经够了……”
“没想到,还是这么各怀心思的,王隽的意思,估计这些太守又都没
听进去,鼠目寸光啊……但你这反应也太大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反应?老子的反应就是砍了他们的狗头!”乌撒满怒极反笑,指着沙盘上飞雁关的位置。
“要我说,少主就是太仁慈!太给他们脸了!当初在昆戈,就不该放走那几个陈朝使臣!就该把他们的脑袋剁下来,挂在飞雁关城楼上!再把那狗屁关卡给老子屠了!杀个鸡犬不留,看谁还敢耍花样!”
他这番杀气腾腾的话,让厅内几名参与议事的燕州军副将和昆戈中层军官脸色发白,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将军!慎言!”赵昱脸色骤变,厉声喝止,娃娃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少主行事,自有其考量!杀伐易,善后难!激起陈朝举国同仇,绝非上策!当务之急是……”
“考量?什么狗屁考量!”乌撒满粗暴地打断赵昱,眼中闪烁着强烈的不满和怨怼,声音震得厅内嗡嗡作响,“我看少主就是被那个陈朝公主迷了心窍!为了那个女人,连杀父之仇都能暂时搁置!为了她,连送到嘴边的肥肉都他/爹的吐了出去!”
这番话如同惊雷,直指沈照山的决策,更毫不掩饰对崔韫枝的敌视。厅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军官们连呼吸都屏住了,冷汗涔涔。
赵昱气得脸色铁青,正要再次反驳——
“报——!!!”
一声凄厉的、带着无边恐惧和绝望的嘶喊,如同鬼泣般猛地撕裂了议事厅死寂的空气。
厚重的厅门被“砰”地撞开,一个浑身覆盖着冰雪、几乎成了雪人、脸上布满冻伤和血口的昆戈斥候,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重重摔在冰冷的青石地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牙齿因极寒和惊恐疯狂打颤,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
“急……急报!少……少主……少主的马车……在……在北隘口鹰愁涧……遭……遭遇百年难遇雪崩!……雪……雪龙吞了马车……车……车和人……都……都滚下万丈鹰愁涧了!!!”
轰——!!!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在议事厅中轰然炸开来。
乌撒满脸上的狂怒和怨怼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片死灰。
他豹眼暴突,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瞪裂眼眶,魁梧如山的身躯猛地一晃,“噔噔噔”踉跄着向后猛退,脊背“哐当”一声狠狠撞在支撑厅柱的巨大铜制灯架上。
灯架剧烈摇晃,灯油泼洒,火光疯狂摇曳。
赵昱手中紧握的边境急报“嗤啦”一声被无意识攥得死紧。
“什么?”
整个议事厅,陷入了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冰窟之中。唯有那斥候绝望的喘息和灯架摇晃的吱呀声,明显地令人心惊。
第37章白骨殿她看着沈照山满身的鲜血。
石门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彻底洞开,露出后面一片更为深邃的黑暗。一股混杂着尘土、岩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动了崔韫枝散乱的发丝。
沈照山并未立刻进入。他强忍着剧痛,将一口血沫咽下喉咙去,等胃里那股子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平息,才抬眸扫视着门内的情况。
光线从他们身后的五彩晶石洞窟渗入,勉强勾勒出石门后空间的大致轮廓——一个比外面稍小的天然石室。他仔细辨认着入口两侧和上方的岩壁,确认没有其他通道或暗藏的机关,才低沉地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