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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男子好像只是在提及普通不过的一件事儿,明晏光却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真是……真是,一如既往,从不改变。”
他原本以为沈照山会因为这个少女多多少少养出点儿人味儿来,但现下看来,却还是他想多了。
“但是,海日古,你不觉得她现在这样,傻傻的、什么都不记得,其实比记起事情来……更方便吗。”
说到“方便”这两个字时,他顿了顿,语气中添上了几分犹豫。
确实,崔韫枝什么都不记得,其实对一切都好,她不记得就不会天天想着逃跑,就不会每天想要回家,更巧的是,她把沈照山当她男人,除了每天缠得紧,几乎是一点儿坏处都没有。
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沈照山应当明白。
只是不想,沈照山微微掀眸,淡定道:
“我不|操|傻子。”
听罢此言,明晏光手中拿着的药盅子“哐当”一声落地,在羊毛摊子上咕噜噜滚过几圈儿,滚到了沈照山脚边。男人轻轻一抬脚尖,踩住了那还要往别处滚的罐子。
如此正当又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要不是怕死,明晏光真想伸手给沈大阎王鼓鼓掌。
他就这样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来,偏偏让人无出辩驳,明晏光只好讪讪一笑:“祖宗,你把那盅子捡起来,里面有蛊虫。”
沈照山听罢却是皱了皱眉:“必须用蛊?”
“必须用蛊。”明大夫不复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开始倒弄他那些宝贝虫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怎么?心疼了?”
沈照山没说话,只是将崔韫枝一直往回缩的手拉出来吗,抻开少女紧握的掌心,露出白嫩的指尖来。
崔韫枝抖着想要将手指抽回来,却发现自己愈动,男人便攥得愈紧。
最后她眼睁睁看着一只有自己半个指关节来大的深血红色小虫慢慢爬上了自己的指尖。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叫出了声来,方才还温柔地给自己上药的人,眼下却一点儿都不因为她的害怕而心软。
“夫君……夫君……我不要这个……能不能把它弄走。”
刚开始的刺痛过后,崔韫枝的指尖开始发麻,她眼泪不要钱似得接连滚落,但她的呼救显然与沈照山心中“更重要的事儿”起了冲突,于是她的呼救被无视了。
那蛊虫在崔
韫枝手指上喝饱了血,开始胀大,最后变得比原来大了一圈儿,颜色也变成了鲜血的红。
少女眼前忽然开始变得模糊,男人的面庞在她面前渐渐化成一片儿一片儿散开的墨迹,最先完全失去的是视觉,而后是听觉,最后触觉。
她感受不到那蛊虫了。
*
看着少女沉睡的面庞,沈照山还是原来那个姿势,微微靠在一旁的木柱上,并未言语。
明晏光将那蛊虫收回药盅里,摇了摇,确定那蛊虫没问题了,才过身去。
“下次再问别的吧,得循序渐进,一次问太多,恐会迫着她。”
沈照山转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串红珊瑚珠,他微微抬眸,将手一转,撑住了一旁的桌子。
那珊瑚珠随着他的动作而噼里啪啦响作一片。
“没事儿,不用了。”
“啊?为什么……”
明晏光话还没说完,便被沈照山打断了。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你大概知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这小殿下说话那样断断续续,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沈照山纵然是神仙下凡,应当也不能一下就把事儿猜全了吧?
却不料沈照山俯身,几乎是有些无奈地对上少女苍白的睡颜。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忽然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