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笃耨香(第1页)
在酒楼上,白玉堂匆匆瞟了一眼徐评的账册,略记住了一些,回府取出账本进行比对,他发现,两下里有一些内容对不上。
近三四年,两浙路送出的香药和茶叶不少,其中仅白家就占了约六成之数。
在徐评的账册上,庆历初年到庆历四年,白家送出的香药共计千余斤,白玉堂快速记下几项,分别是:龙涎香十八斤,笃耨香八斤,沉水香一千六百斤。
但自家的账册上却清楚地写着:龙涎香十二斤,笃耨香五斤,沉水香一千一百斤。中间少的部分,去了哪里?
白玉堂又翻出大哥的记录,发现香药数量和徐评的记录却完全一致,包括自家每年的两季八路交引和十六次漕运,所有货物细节,都分毫不差。
看来,大哥不仅和徐评相识,还颇有些渊源。但二人都不在了,这两份记录也无从考证。
白玉堂想起漕运司司库,架阁上定有官方的底账,不妨让展昭去取来,再作一番比对。
白玉堂回想起,林叔曾说过笃耨香名贵至极,“所有的香药里,就数笃耨香卖得最贵,一两能卖到20万钱,这东西一年才不过十余斤,单我们这里就有五、六斤,利润又在四成以上,且咱家又有番商的渠道,已经是占得先机了。”
从账册中能够看出,白家的香药多是送到开封府、应天府、大同府和杭州府,在白锦堂的记录中也有同样的记载。
这其中笃耨香尤其重要。很明显,白锦堂在自己的记录中,关于笃耨香的数量、去向,他记得次数最多。
但奇怪的是,在他的记录中写着,庆历初年到庆历四年,两浙路的香药珠犀曾被送到过蜀中。而白家自家的账册里,却没有蜀中的记录。
白玉堂以上香为名,带着十七和账册来神保观中寻林叔。
他先为兄长上了香,然后找了处僻静地方,向林叔问道,“今日我瞧了一本账册,写着庆历三年九月的一批香药,在杭州接收时是23斤,本地铺子收了5斤、应天府收了5斤、开封府收了8斤。理应还有5斤剩余。照例,余下的货是咱们本地铺子先挂账收了,再慢慢分配卖出。但在账册的记录里,这5斤剩余的香药,却没有写明去处。”
白玉堂又翻开自家的账册,指着其中一处说道:“但在咱们家的账册上,记录的却是,庆历三年九月,杭州口岸共接收香药18斤,本地和应天府各收了5斤,开封府收了8斤,没有剩余。那么,余下来的5斤香药,去了哪里?”
一番话,说得林叔目瞪口呆,额头直冒冷汗,“神仙真人在上,私藏货物可不是小事,即便这笃耨香不是禁榷之物,但私下贩运变卖,也是大罪,定有人要嫁祸给我们家。”
白玉堂沉吟道:“怕不只是私藏这么简单,林叔细想,若仅仅只是私卖私藏,最多罚铜了事,何必置人于死地?我猜,其中定还有别的什么缘故。”
林叔想了半日也想不出个结果,便道,“你要看账本,我老头子着实帮不上忙,咱们在汴京有香药和茶叶铺子,两个主事人庄礴明和叶榕修,他们对家里的生意最熟悉不过,定能帮到你。”
白玉堂点头称好,吩咐十七去请两位员外。
林叔将有人在杭州白府纵火的事也告诉了他,“我已叫初九查实了,确是有人纵火,亏你早将东西都运走了,不然,便会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
顿了一顿,林叔又问他,“我让十七清点,你只带了大郎的东西出来,家里的香药呢?”
白玉堂道,“家里还有的香药不多,我都收拢在一处,另派人送到秦员外那里,没有随我一同进京。一来不想太显眼,二来,我瞧家里的香药,都是兄长仔细做了标记的。我没有擅动,全部封好,交给了秦员外。”
林叔点了点头,“你没有动便好,那里面都是大公子交代过,教我们不要擅动的。怕是他有别的用处,等事情了了,你再去瞧吧。”
白玉堂答应了,他略一沉思,又问道,“我是十月十五离开的杭州,当时带走了家里所有快船,林叔可派人去打听,看十月十六有谁在杭州遍寻快船的?打听清楚此人是谁,要快船作甚么?要去哪里?让初九去打听清了,立刻告诉我。”
说着,他四周瞧了几眼,又道,“林叔在这里为兄长祝祷,有些清苦。不如我安排几个人在这里陪着,有事也可以唤他们去做。”
林叔道,“不妥。我孤老头子一个人在这里,不会惹人注意,若是来往的人多了,反倒不好。你在家一个人,我才不放心,但又不能将大公子一直停放在家里,不成个样子。你身边倒是应该多放些人,有人照看着你一些,我也放心。”
白玉堂见林叔这样说,也不再坚持了,又叮嘱了他几句,便带十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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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早在杭州时,便发现了有人在府前盯梢。
起因,是有一日他突然想吃新鲜梅子,便叫十三出去买。
十三回来称,府门前来了一个摆摊的算命先生,和大家说起来,众人还嘲笑他穿得破旧,连带着摊子上的生意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