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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五彩斑斓的画卷,绝不可能是由一个难辨红绿的人能够独立做出来的。”
周景知停下来看她片刻,再道:“再说回阿筝弟弟的事,阿筝今日又给我讲了些,她说她弟弟曾因她父亲的原因在三岁时就被选入了赵王府,做了赵王世子的侍读,与赵王世子同起居,而就在赵王世子进京那段时日,阿筝的父亲带着他们一家人去了洛州隐世,但唯独少了她的弟弟。”
“阿筝告诉了我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她的弟弟手臂有一道因被烫伤而留下的痕迹。”
上官栩惊目:“可是在左手小臂上?”
“嗯。”周景知道,“那年,阿筝的弟弟没有与他们一家同行,只她父亲说他有了一个好的去处,同时,他们一家归隐,却又在归隐之后惨遭灭门,今日我入宫,想看的,就是当今陛下手臂上是否也有那样一道被烫伤留下的伤痕?”
“果然,我看到了。而他今日晕厥,亦是因为当我问他那伤疤由来时,他脑中突然生痛,一下痛晕了过去。”
周景知凝眸问上官栩:“所以你说这其中最大的可能是什么?”
殿内,浮尘在微光中起伏,亦如现下上官栩的思绪般杂乱无章。
她整理好久才似接受那荒诞道:“所以阿筝的弟弟就是陛下?而他们一家之所以遭遇灭门,也是因为她的弟弟顶替了赵王世子的身份?”
“而作为灭门案的为祸者苏望,亦有极大可能就是主导这场‘狸猫换太子’的幕后主事?”
“那真正的赵王世子呢?”想到那可怜的结果,上官栩内心惶恐不安,“他那时不过才四岁,苏望想要掌控朝局,谋弑主君,再扶立一个四岁的孩子登基还不够?他还要混淆宗室血脉,好待日后有所挟持才能安心?”
周景知眸静如潭:“也许他最初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如今在进京的路上,原本的世子出意外了呢?”
他幽声问:“你知道当年的三王兄是因何而逝的么?”
“又为何那年就恰好,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了一起呢?”
第82章
对于赵王染病离世的事,上官栩不是没有过怀疑。
当初赵王病重的消息传入京城时她便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急,从他身体开始抱恙到一病不起也不过一月的时间,然而就是这样的急症医师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风邪侵体所致。
然而赵王自小就身强体健,亦算是马背上长大的马上王爷,焉能这就般说被病邪打倒就打倒。
上官栩压着那大胆的猜想,问周景知道:“你可是查到了什么?”
周景知眸光在她眉眼流转几许,垂了眸,点头“嗯”了声:“当年三哥非是因风邪入体而病重,而是因为被人下了毒。”
他抬眼看她:“苏望要做的是要把朝权紧握在自己手里,所以他光杀了我远远不够,他还要一个可以控制的新君,然而当时父皇的后代里,除了我就是三哥、五哥还有三哥的孩子了。”
“我那时无子嗣,我若驾崩自然就只能从宗室中选择继承者,而按照礼法,继承者要么入我一脉,要么就需得是父皇一脉的孩子,所以依照苏望想要达成的目的,他一定会选择前者,但是选前者就有一个问题——生父。”
周景知吸叹一口气后继续道:“按照正常的发展来说,就算赵王世子过继到了我的名下,赵王也应还在世,且仍是一位手握实权、镇守边北要塞的亲王。”
听到这里,上官栩开了口,沉吟道:“皇帝生父,为有实权的边境藩王,那么往往执掌朝权的就是皇帝的生父而非朝内的宰相。就算三哥没有摄政的想法,可是苏望也绝不可能允许这种可能存在。”
周景知颔首:“所以他最先下手的人是三哥,确定下任皇帝能够完全得他掌控后,然后再是我。”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对三哥下毒的那些日子里,与三哥朝夕相伴的世子也受到了伤害,也致使世子在入京的途中出了意外。”
上官栩喃声:“那一切就都对得上了。阿筝的弟弟作为与赵王世子同起居的侍读,自是与世子言行有诸多相似之处,又年纪相仿,是最适合替代他的人选,且他年纪又小,对许多事情本就记得不清晰,只要后面善加引诱,他自己潜意识中就会将自己的身份默认为别人想让他认为的。”
周景知轻声:“他今日回想起往事时反应那样强烈,恐怕不只是言语上的引诱,还遭受过一些药物上的操控。”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上官栩蹙着眉摇了摇头:“没想到,苏望为了一己私欲竟能做到这样的地步,阿筝一家被灭门,想来和此事脱不了关系,那其他的人呢?”她惶恐地向他看去,“那些曾在赵王府内贴身照顾世子的人是否也……或者说只要见过赵王世子的人都是否都如阿筝他们一家一样?”
周景知凝眸深深地看着她,点了头:“我也是在查阿筝身世时才知道,那些所谓各奔前程、另择了良主的王府中人其实都在世子被替换不久后就被杀害了,外院的或许还好,但是内院的……无一幸免。”
上官栩眼睫颤了颤,又咬牙道:“果然,在他眼里,人命如草芥,如蝼蚁。”
周景知道:“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将他的恶行昭告天下,让他再无行恶的可能。”
上官栩眉头紧锁,低低地应了声。
如今,和几年前相比,局势大变,对于和苏望的斗争,上官栩并不觉得他们会像以前那样被动,相反,她亦觉得自己有底气去拿下这场胜利,然而现在,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
“你的身体……最近还好么?”她缓缓掀起眼帘,向他的目光迎去。
“怎么会突然这样问?”周景知对她的话有些疑惑,他以寻了借口将他身子的情况掩饰了过去,按理说她不应该再突然问这话。
上官栩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她虽已从荀阳那儿了解到了他所向她隐瞒的事,然而她站在他的角度想却也能够想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做。
况且荀阳说,拔毒成功与否与被拔毒者的身心情况紧密相连,而她若在他面前挑明了可会加重他心中负担?
上官栩便垂眸先道:“只是想起你与我说的你身上还残留着余毒的事,便一直放不下心罢了。”
周景知笑了下,微微弓身,双手扶住她的双肩,用令人无比安心的语气说道:“真的不用担心,我身上余毒虽未拔尽,但是一直以来我用着缓毒丹,身子也与常人无异。况且子阳的医术你也见过,他都如此厉害,你想想他那要为我拔毒的师父又会厉害到什么程度?反正我是丝毫不担心的,只安心等拔毒那日到来,静待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