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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我交谈的这段时间,禁军早已对此山做好了部署,你……逃不出了。”
“你……!”
上官栎不管苏望的震愕,兀自呢喃:“的确,要对付阴险之人用同样阴险的手段要来的快些。”
上官栎一生仁善,与人说话做事从不行阴诡之术,向来都是说什么便做什么,所以到了现在,他以苦肉计来拖延时间也算是他行过阴险手段了。
苏望怒不可遏,当即就想拔剑杀了他,可是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人的身影,他眸光一顿,狠狠地咬了牙,让他随行之人全部上马,趁包围圈还未巩固迅速寻地突围。
垂着头,听着那些慌乱的声音远去,上官栎无力地扯了唇,毫无血色地笑了笑后,径直栽在了地上……
——
在察觉到上官栎不见后,上官栩和周景知立刻寻人问了他的下落,方才得知他和禁军一起出城了。
按理说禁军人数也不少,此行安全有一定的保障,然而上官栩却始终放不下心,毕竟追击苏望上官栎根本就不用参与。
上官栩想起上官栎进宫那日他对她说的话——
他说,他的错,他自己承担就好。
他会如何承担?光是律法上的惩戒他又何须说出这样的话?
上官栩就觉得他此番出城的目的不只在随行禁军追捕苏望上,或者说不是她以为的那种追捕。
周景知也觉得此事不会简单,他了解的上官明樾太过高洁,太过仁善,而这样的人在经历过熙宁七年的事后一定会是长久地活在难以自洽的痛苦折磨中。
那么如今事至结尾了,近乎所有的牵挂都有着落了,他便可能要为此做个了结了。
两人都对上官栎担心着,但好在一路上上官栩随队禁军的位置都有人传回来,二人便带着人迅速赶去支援。
“阿兄!”
跟着山道一路往上,上官栩在一平坦高处看见一个插着剑、倒在血泊中的人。
周景知:“快叫军医!”
——
上官府内,端水出入房间的人络绎不绝,进去时都是一盆清水,出来后便成了一盆被血染红的看不见底的血水。
虽然在回京城的路上,军医便对上官栎的伤口做了止血的处理,然而伤口实在太深,太长,再加上在被人找到前,上官栎就已流了许多血,所以回来的路上他一度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见荀阳从里间出来,上官栩立马起身上前,询问情况。
荀阳垂眸轻叹:“失血太多,之后得多养一阵才行,但是……上官大人的手,”他抬眼看向上官栩,见她目中盛满焦灼和期盼,可也不得不说道,“虽说手臂骨头并未全断,尚有愈合可能,但他手上其它的活动能力,我只能说我无力回天。”
荀阳解释道:“上官大人下手时不留余地,他左手上的筋脉尽数断裂,就算之后伤口愈合,筋脉也几乎不可能恢复如初,运气好一些的话或许还能轻微地动一动,但多半他连这些轻微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栩儿……”在听到荀阳那话之后,周景知都尚且觉得痛心,更不用说与上官栎兄妹情深的上官栩,所以他连忙转头去看她,就想说些宽慰的话。
可是上官栩却并未露出失控的举动,只是她脸上仍有痛色:“我没事。”她将荀阳的话消化一阵后抬眸看向荀阳,“之后的几日便有劳子阳为我阿兄多照看着了。”
荀阳颔首:“这是自然,娘娘也尽管放心。”
说完,里间就来了医女向荀阳说里面还有需要他处理的地方。
荀阳便先去了。
周景知目中担忧未减地看向上官栩道:“你先去歇一会儿吧,明樾兄这里我来看着就行。”
先是快马出去寻人,又是马不停蹄地护送人回来,在这里还守了这么久,上官栩眼底已有一层淡青,有了几分憔悴。
又看着她衣摆上沾上的血迹,周景知心中一涩,张张口又想再劝。
“其实我对今日的事并不感到意外。”在周景知准备再开口时,上官栩先说道,“我与他相伴多年,对他性格早已了解,那些事对他而言就是根扎在他心里的刺,他自己种的他自己就一定会亲手拔除,而拔除的目的也不仅因为要为自己一个交代……”
上官栩默了默,将未尽的话说完:“他还为了不让我为难。”
“苏望的事一旦清算起来便一定会有他的身影,他担心我最后在定罪上因为他而失了公正,有了偏颇。所以他就先断一臂,以此自承其过。”
周景知垂眸:“的确,以明樾兄的为人,这的确都是他会顾虑的事。”
上官栩眼眶酸了酸:“但这或许也是对他的解脱吧,那根刺扎在他心里四年多了,如今虽是连着血肉被剜了下来,但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他便也是畅快的吧。”
周景知轻声:“其实当年的事虽不能说完全与他无关,但究其根本,他也是因为受到了胁迫,且以苏望当时的势头来看,就算他竭力反抗,最后结果也不会有多少变化。明樾兄太过仁善,所以在面对苏望那样的人时,他的仁善便成了别人拿捏他的软肋。”
周景知望向里间方向,轻叹声:“只盼他以后能够看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