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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卿安见她似又要编理由回应,一时不想听便抢先道:“娘娘可是再为上官大人的事伤神?”
果然,话一出,她神色淡了许多。
徐卿安于昏暗中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而后不觉垂了眸,几不可闻地轻笑了声。
他说:“娘娘是想在哪方面上为上官大人周旋?”
上官栩抬眼:“自然是让他无恙地活下来。”
徐卿安道:“但万事总得有个开头嘛,您想从哪方面入手呢?”
上官栩想他今夜前来当就是为了这事,便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了解阿兄为人,贪污腐败断然不会是他所做,所以只要对往年之事调查一番就总能找出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但如今难就难在……”
“时间。”徐卿安接言道,“如今诸多官员要求对上官大人斩立决,而风向一起,娘娘担心的就是找证据的时间不够,或者说根本没有。”
上官栩点头,轻嗯一声。
徐卿安却在此时自在地叹了一声:“其实好办,找个能拖延的法子便是了。”
上官栩凝眉:“你什么意思?”
徐卿安勾了勾唇,望向窗外:“洛州的桥塌了就要杀负责监造的官员,那其它地方的桥塌了是不是也要这样办呢?且不说要不要一起斩立决,但这人多了,是不是就会牵涉到其它的人利益了?比如朝中那些喊着要斩立决的官员……”
徐卿安回过头。
上官栩明白他的意思,苏望党羽众多,就算离他近的官员能被他约束着,或者行了腌臜事后他能帮他们处理得干净,但一些离他远的官员他万万是兼顾不完的,徐卿安给的法子就是要抓出苏望手底下有和上官栎当下同样遭遇的人做并案处理,以此逼得苏望为了保全他们不得不退让一步,将这些事情一同彻查,从而给出找证据还上官栎清白的时间。
然而这个方法虽好,但问题还是出在……
“时间。”上官栩道,“要将那些事找出并整理出来也需要时间,而大晋地广,找那些事所消耗的时间甚至比直接去找脱罪的证据还要多,如此,此法虽好却无用。”
徐卿安不言,只默默地盯着她。
上官栩与他对视,察觉他目光中的奇异,她忽而扬目,语气带上几分激奋道:“你能提出此法是不是因为你有更好地实施途经?或者说你手中现下就有能够拖延我阿兄之事的案子!”
闻言,徐卿安目中之意微微波动,似笑非笑,然语气上依旧平静,也不答她的话:“娘娘,臣先给您说个好消息吧,臣的病能根治了。”
只一瞬,上官栩面上的激奋就全部褪去,随之取代是忐忑和一种莫名的不安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卿安歪了歪头,神情耐人寻味道:“娘娘此问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娘娘不为臣感到高兴么?”
上官栩调整一息,压着那丝不安道:“你说的病指的是你之前所说的,你的先天不足之症?”
徐卿安:“对啊,就是那个。”
上官栩:“调养这么多年,现下能根治了?”
徐卿安笑意更盛:“还是家中神医厉害,此次回山为臣研制了个新方子,如今臣吃了几服药当真是大有回转之意,神医把了脉说只要再用段时日一切便会恢复如常人一般。”他压着兴奋,低声凑近说,“娘娘,臣能长命百岁了。”
上官栩脑中轰的一声。
第40章
徐卿安能长命百岁对上官栩来说当真不是好事,起码于现在这个节点来说,不是好事。
要知道,他当初在苏望和她之间,选了她共谋事其中重要一点就是由他说的,他寿数受限故而不能在苏望手下步步蛰伏,如今他若能长命了,那么这一前提便不成立了。
徐卿安见了她的神色不禁失笑道:“娘娘怎么是这样的表情?太高兴了么?还是……”
“当然是高兴的。”上官栩抢先道,不让他把后面半截猜测说出来,“徐卿如今身体大好,那你我共事的时间便会更长,我自然是高兴的。”
她踮脚揽住他的颈,在温香软玉中不经意地强调二人之间的关系。
徐卿安仰着唇无声地笑,双眸盯着她,手也慢慢攀上她的手臂。
可他话中担忧道:“是么?真的能更长么?”他叹,“娘娘刚才问的能够拖延上官大人当下之事的案子……臣手中确实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一说到上官栎的事,上官栩便不觉急切起来。
徐卿安晦暗的眸中别有意味:“只是那一东西一旦拿出去,臣恐怕就真的是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那时臣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然么?”
他话虽未说明,但上官栩却明白他的意思。
二人自联手谋事以来,诸多事情都是在背地行事,如薛弘之事借的是幽州赈灾和京城士子百姓的名头,江南水运看起来也只是几大船商贪多必失,更不用说二人还做了手脚,把线索引向了薛弘旧部。
也就是说,徐卿安虽和上官栩结了盟,但其实二人关系在明面上也不过是普通的君臣关系,至多是徐卿安因此前的上元夜游船一案与上官栩多有交涉,但也未曾有明显的站队倾向,而如今,若他把那能拖延上官栎之事的案子拿了出去,那么便是他立场的明显表态了。
且上官栎的事来得及、来得猛,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背后有人刻意运作所致,然而敢动当今国舅的举朝上下也只有一人了,故徐卿安若在这事上为上官栎出头那么就是把自己放到了苏望的对立面,这是表态,亦是挑衅,便难保会被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