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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回 恨贫穷约客商密室走江湖被骗哭公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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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道:“不过是钱神有灵,孔方吃苦,于弟何能之有!”

尤魁道:“什么话,人家还有拿着金山寻不着安放的地方哩。”

家人们献上茶来。

吃毕,尤魁又道:“自长兄出囹圄后,小弟急欲趋府,听候起居,无如贱内脚上生一大疽,哀号之声,夜以继日。延医调治,到耗去许多银钱。你我知己,必不以看迟介怀。”

如玉道:“嫂夫人玉体违和,小弟着实缺礼之至,还来全愈否?”

尤魁道:“托庇好些了。”

如玉道:“城乡间隔,不获时刻聚首谈心,未详老哥年来,做何清高事?”

尤魁道:“小弟近年竟成了个忙中极闲,闲中极忙之人,自己也形容不来。止有一个字,将人害死。”

如玉道:“是甚么字?”

尤魁道:“穷。”

如玉道:“我与老哥,真是同玻”

尤魁大笑道:“这就不是你我知己话了。小弟尽一身肤发,不能抵兄之一毛,同病二字,还不是这样个用法。”

如玉道:“小弟到不是随口虚辞,自先君去世,家中尚有三万余金,年来胡混了一万六七,此番因叛案,又是一万余两,止有两处生意,一朝尽废,今仅存薄田十数顷。家中人口众多,有出路而无人路,岂不是同病么?”

尤魁道:“肉原生于骨,无骨而欲长肉,势不能也,土地即长肉之骨。以地产十数顷之多,仍是排山倒海之势,少为斡旋,何愁不成郭家金穴!若坐吃死守,恐亦不能生色。”

如玉道:“小弟正是为此,请兄来施一良谋,为财用恒足之计。”

尤魁道:“谋财必先要割痛,痛不割而欲生财,是无翼而思飞也。以小弟愚见,莫若学宋寇莱公澶渊之战,庶可收一搏即反之功。”

如玉道:“愿老哥明以教我。”

尤魁道:“小弟意见,乃孤注之说也。忝属至好,理合直言。为今计莫若贩卖货物,然贩卖必须资本盈余。老长兄田地数顷,若尽数变卖,至佳者不过卖三四千斤,以三四千斤贸易,与市井人何殊?不但老兄不屑于经营,即乡党亦添笑议。

必须大起昔日宦囊,凑足一万两方可。近年北方丝水大长,可到苏州,或南京,买办绸缎纱罗,在济南立一发局,再不然运至都中亦可。盖本大则利益自宽,弃死物而方能变为活物。生财之道,莫善于此。到其间,或遣心腹人办理,或用小弟少效微劳,不过周转一两次,则财用充足;一二年间,弟包管长兄本利相对。然后因时趁便,开财源,节财流,择物之贱者而居之,则刘晏持筹,陶朱致富,又不足道矣。况尊府簪缨世胄,为一郡望族,今仍遭事变,致令桑梓有盆釜一空之诮,吾甚为长兄耻之。如必包藏珠王,使之填箱压柜,真愚之至也。若谓耕种地土,可望盈室盈仓,此田舍翁与看家奴事业,非克勤克俭积累二三十年,不易得也。迂腐之见,统听高明主裁。”

如玉大喜道:“兄言果中要害,舍此亦再无别法。寒家若罄其所有,还可那凑七八千两,小弟定亲去走遭,敢烦老哥同行。再得一识货人相帮,则大事济矣。”

尤魁听了,心中暗喜,又说道:“当今时势,友道凌替,宁仅青松色落。小弟一生为人,只愿学刎颈廉、蔺,不愿学张耳、陈余。老兄当全盛之时,试思小弟登堂几次,只缘品行两字关心,宁甘却衣冻死,与趋炎附势辈同出入,弟不为也。今长兄身价,少减南金,小弟方敢摇唇鼓舌,竭诚相告,使采兰赠芍之子,知有后凋松柏,弟愿即足。至言寻觅识货人,弟心中已有两个,皆斩头沥血、知恩报德、万无一失之士,一系贵铺旧伙计钱智,一系敝友谷大恩。

弟于此二人中,加意选择其一,以备驱策,将来长兄再看何如?”

如玉大悦。家人们安设酒席,两人复行揖让就坐。尤魁道:“长兄举事,酌在何日?”

如玉道:“求诸己者易,求诸人者难,统俟小弟变卖地土后,再定行止。临朝自然要亲邀老哥同行。”

少刻,水陆俱陈,备极丰盛。两人笑语喁喁,甚是投机。

本日坐至三四更天,次日又吃了早饭,尤魁方才别去。

如玉将此意详细告知他母亲,黎氏见如玉日夕愁闷,也盼他发发财,一开笑颜。

问讯了一会买卖,如何做法,如玉又高高兴兴的说了一番。

黎氏听得说须用一万两,卖尽田产只好够一半,也没用如玉开口,将几世积累的金珠首饰、字画古玩,并儿媳洪氏所有钗环珠玉等类拿出,交与如玉变价。

嘱咐起身时,务必同你表兄飞鹏去。

如玉道:“临期再商。”

又将家中些玉带蟒衣并地土,昼夜烦人各处变卖。

值十文者,卖不上五六文,如此等胡乱打发,也弄了九千二百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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