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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生资历虽浅,可战绩不少,是大岚少有成名的少年将军,国公将他带在身侧培养二十余载,皇帝若要他前往西北,也属重用,姜家应该感激才是。”
“再有,刘起元伏法,突厥必然与西北关系破裂,届时西北烽烟再起,姜家享受大岚臣民百姓崇敬数十载,理应为大岚镇守外敌。”
李庭风除去刘起元,又再重用姜家,无疑是打一巴掌,赏一颗甜枣,而姜太后还得笑脸相迎,欣然接受。
谁也只字不提,却难敌各自心知肚明。
“那朕即日拟旨,授封姜青生为正三品西北骠骑大将军,坐镇西北。”李庭风帝王之势在这一刻倾泄而出。
姜太后眉色不变,幽幽开腔:“刘起元一案大理寺虽审明,只是哀家有一事想要提醒陛下,刘起元以一己之力能够只手遮天,朝中六部若无蛛丝马迹,不大可能。大理寺没有审出同党,不代表没有同党。要想西北安宁,京都安宁,皇帝这功夫还得再深一些。”
李庭风不知她意欲何为,掌心在龙袍袖口内暗自轻握,面色却如常。
“可大理寺呈上的口供和罪证,都无其他包庇同谋。即便有,也得寻得证据,方可一网打尽!”李庭风将一网打尽咬的极重,而目光也不曾移开,直直落在姜太后肩头。
姜太后稳坐长椅,不动声色中闪过一丝寒笑。
“程羡之能在兵部派去辎重时,勘破刘起元计谋,难不成六部里就干净了?”姜太后悠哉抿了口茶,“不论是程尚书也好,还是陆仆射也罢,监管六部本就有失,陛下念在程尚书招安匪徒,又在刘起元一案提供线索,才让大理寺能够彻查此案,换大岚清名盛世。”
“陛下器重此人,哀家无话可说,那旁人呢?”凤眼凝成冰丝,李庭风似懂非懂。
这姜太后之意,处处在隐示陆明谦监管六部之失,致使户部拨的辎重军饷,能够顺利送往西北,一笔笔账目过于庞大,若非有心作假,岂能瞒过当时主管户部的陆仆射。
“太后之意,儿臣不明。”李庭风吐出八个字。
“陛下既要彻查,为何不做得干净一些?”姜太后起身,胸前璎珞压襟碰撞出清泉般的吟铃,“大理寺有没有审出来,哀家不知,只是皇帝,先皇在世曾与哀家说过,势大该折,赶尽杀绝。”
而这赶尽杀绝中定然不包括她姜家,她能在李庭风面前示意,让他彻查陆明谦,那就是有意推出这个棋子,李庭风不明白她自断臂膀的用意,只觉这眼前不到四十的女子,城府深不可测。
最简单的猜测,只能是弃车保帅,弃陆保姜。
程羡之手段不假,刘起元的嘴不够牢靠,大理寺怎会审不出其他东西。与其让皇帝查到姜家,不如由姜家出面助李庭风一把。
李庭风此时心知姜太后的投诚与示好,陆明谦他势在必得,只是姜家还未到时候,若一夕之间,朝中几任大臣陨落,于江山国本有损而无利,这也是为何刘起元吐出信息后,程羡之要皇帝隐瞒陆家罪证的原因之一。
陆明谦已是在劫难逃。
又过半月,陆听晚休沐出宫,回了程府,程府现如今就只她一个女主子,夫人与主君都不在,她歇在雁声堂,苦想无果,陆明谦要拒不认罪,就只能等着皇帝出手,她得为自己筹谋。
思绪烦乱,她将那把落日弓的图纸再拿出来研究,眼下这个版本,并非谢昭原始图纸,而是陆听晚照着原稿临摹的一副。
她在宫中比谢昭的时间更为充裕,闲时她从太后那请了懿旨,能够让她在宫中藏典阁内畅通无阻,每回去了藏典阁,也只停在第四层,第四层存放的典籍大多数为奇门遁甲,机阔器械。
奇门遁甲于她而言太过深奥,虽有接触,却极为浅薄,知之甚少。
而她入这藏典阁中,唯一目的就是想在典籍中寻找有关落日弓的锻造和设计。
就连谢昭都难以勘破,她也是翻遍古籍,才有所精进,那图纸上的机巧,比刚开始拿到的原稿,多了十几步精细之处。
谢昭见过她这版图纸便赞叹不绝,陆听晚将藏典阁拿回来的古籍,整齐码在庭院的葡萄架下。
又是一年新夏,葡萄藤长了新枝,聚成了荫,她便在藤下乘凉,专心研制。
地上覆满废弃旧纸,被揉成团的,也有被撕成两半的,风一搅,四散庭院。
风信从偏厅出来,见着庭院一片狼藉,顿时沉默。
视线再落到远处,葡萄藤的竹架内,一抹清影随风摆动,被遮了大半。
风信摇摇头,绕过偏厅。
第83章入狱
只是这宁静被一片军靴铁甲摩擦声搅乱,雁声堂外,这股声音越来越近,沉浸在古籍中的陆听晚猛然抬头,侧耳寻声,还未来得及思索,以韩近章为首的禁军不顾府卫阻拦,破开了雁声堂的院门,而这韩近章身后还有一人,她再熟悉不过。
是谢昭。
院内一阵狂风席卷,连同那些碎纸吹乱,落到谢昭跟前,他抬起扫视一眼,是陆听晚画的落日弓图纸,心底似数针刺穿。
当他在接到旨意前往程府拿人时,便已知晓陆听晚此劫难逃。
可这并非谢昭本意,只是眼下他必须服从圣意。
陆听晚缓缓起身,脑海中的那丝猜测似乎是对的。
谢昭不敢直视她,目视前方,视线穿过远处,余光只能瞥见她的清影。
她将视线从谢昭身上移到韩近章那,沉稳道:“韩副统领?禁军不守皇宫,来这尚书府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