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1页)
“不……”这消息来得突然,打得阮铃猝不及防,他有些失神,先朝屋子里走了两步,又停下,愣愣地问,“几时离开?”
“半个时辰后从穿花洞府启程。”云岫仍旧是回答得面面俱到,“去骑虎营脚程约莫在十日左右,如果动作够快,能赶在除夕前回来。”
阮玉山的命令和云岫的传达来得如此风驰电掣,阮铃给不出任何推脱的理由。
但一想到自己要去取的东西是钟离四将来用得上的,他倒也生出两分情愿来。
因此他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似的上路去骑虎营了。
临行前他总算是在冷风中被吹得回了两分神,迟钝地开口:“四叔他……”
话音未落,就见林烟从角门跑出来,带着点气愤,又带着点责怪直奔到云岫马下:“好啊你,真不够义气!亏我把你当兄弟!我问你,要去骑虎营的事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都快离开了才打发人来我屋子里知会一声,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说?”
云岫低垂着眼凝视林烟,双唇微启,似是想要开口解释,然而余光瞥见旁边正歪头朝他们看来的阮铃,又沉下语气言简意赅道:“我很快回来。”
云岫从来说话都只有准信,他说很快回来,那势必不会超过一个月的期限。
林烟才撒出去一口气又被云岫这么平静地堵回去,他想了想,又问道:“那老爷!老爷他要……”
林烟说到这突然噤声,往左右看了看,冲云岫招手。
云岫从马上俯下身,将耳朵凑到林烟嘴边。
只听林烟道:“老爷要去青楼你也不吭声!”
云岫脸上划过一抹震惊之色。
林烟见状,神色怪异地退开,来回打量云岫的脸:“你不知道?”
云岫缓缓在马上坐正,面上难得地变换了几次尴尬颜色,迟疑后只道:“老爷要去……自有他的道理。”
林烟还欲争辩,便听云岫身旁传来“嘶”的一声轻吟。
二人朝阮铃看去,只见阮铃面色发白,捂着肚子一个劲蜷缩腰腹。
“世子?”云岫将马驾去紧挨阮铃,“世子身体可有不适?”
阮铃进气短出气长地喘了两下,皱眉看向云岫:“怕是早上……吃坏了肚子……”
云岫便问:“可要去找太爷看看?”
阮铃抬手示意拒绝:“等我片刻,我去解个手。”
说着便放下缰绳下了马,不等云岫开口阻挠,已直奔宅子里去。
甫一踏入角门,阮铃不做犹豫,径直跑去钟离善夜的院子。
此时晌午,钟离四才同老头子吃毕了饭,陪人在院子里消食,以免犯了困彼此不消化——老爷子其实很少犯困,真正犯困的另有其人,因此消食一说,也说不清是老爷子陪钟离四,还是钟离四陪老爷子。
阮铃跑进院子时,钟离善夜正坐在大堂,望着天井里头下下来的大雪,怀里抱着那个装了两枝梅花枝的花瓶打喷嚏。
钟离四则一手端着驱寒汤药,一手叉在腰上,慢悠悠地在老爷子身边来回踱步,一边等着药凉,一边打趣:“这就是四百来岁的身子?我看也不过如此。一把老骨头了,还非要学话本上的人在雪里站一夜。也不晓得站这一夜,能叫阮招梦见你几回?”
人一损人,话就变多。钟离四也不例外。
他如今已不是饕餮谷的蝣人九十四号,而是活脱脱的阮玉山二号了。
钟离善夜呲着牙,伸出手指头指着钟离四想骂,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打了一个震天响的喷嚏。
钟离四颇为嫌弃地往旁边一躲,免得老头子的喷嚏打到他最心爱的这一身衣服上。
才一侧身,便见绕过假山来到大堂屋檐下的阮铃。
钟离四面色微微一沉,将药碗放到钟离善夜手边,拍了拍钟离善夜的手背,独自走出去,去到台阶上看着下头的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