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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文道:“简直胡说八道,县衙的差役当夜都在城中巡逻,令牌也一块不少。”
农民道:“谁知不是你们事后再补上的?”
石文道:“那谁知你不是自己编故事,想让官府在收地的时候多给些抚恤?”
尧恩让所有衙役上交令牌。
却是这时,几个衙役支支吾吾涨红了脸。
一个衙役喘着气道:“不好了,大人,小的令牌……不,不见了。”
另一个低下头,把腰带摸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
石文这时才慌张起来。
张济良道:“不要吵了,大胆刁民,就算衙役执法有不当之处,可你们明明看到是官差,却为何还要拿锄头去反抗,这叫什么罪,你们知道吗?这是犯上,罪加一等。”
农民瞠目结舌。
一问,一答,人声如穿石的水滴在狱中传响。
一个时辰后,案情审理完毕,纸上留满字迹。
双方在供状上签字画押,依律,闹事农民治殴本属长官之罪,判杖刑五十或赎银五十钱,徒一年,衙役治执法不当,遗失令牌,判革去官职,笞刑三十,罚银三十钱。
“这第一件事算是清楚了。”尧恩带众人回到县衙大堂,坐下道,“现在审第二件事,宣德县知县石文挪用工部钱款建造军营。”
石文被摘去乌纱,押跪在地。
尧恩道:“石文,宣德小县在两个月内支五十万两银固然不合理,但这事不会是你一人的责任,只要你把真账本交出来,说明这五十万两实际用于何处,签字画押,你的性命兴许还能保住,可如果冥顽不化,还想着替上司担责,那恐怕你全家都要受此牵累。”
石文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张济良道:“尚书大人,请你不要再逼问,都说了,这账归董都司管。”
尧恩道:“好啊,那今晚谁也不要睡觉,我们现在就去平北都司。”
——“倒是不必去了!董某来了!”
县衙门前传来如雷鸣般的脚步声,窗户咯吱作响。
几人看向外面。
董成骑马踏入大院,身后是披甲执锐的六百兵士。
一夜之间,小小的宣德县衙已经来了四路豪杰。
风云骤起。
尧恩坐在堂上与董成对峙。
李良夜和张济良一左一右坐在交椅上。
范泉大气不敢喘,紧紧攥着手里的笔,汗水打湿了册簿。
“尧冬青,你我各为其主,完成任务就好,不要互相为难。”董成跃下马背,“你奉林相之命来探查宣府实情,那就在这儿多留几个月,我陪着你一起查,等朝廷定下北防之策,我再恭恭敬敬送你回去,届时你到林相跟前怎么说都行,我担这个责。”
尧恩放下惊堂木,起身往外走:“董指挥使,尧某官至二品,没有身家背景,唯有忠义二字,来宣府之前,某已令家人备好白事,倘若四月不归,便是要用这条命去向陛下复命。”
风吹衣袍,哗哗作响,衬得那张清冷的面容尤为刚毅。
董成哈哈一笑:“你也不要吓我,当堂多少人作证,董某可没有碰你。”
尧恩走到平北都司的一名士兵面前,拔出对方鞘中刀,往手上一割。
说时迟那时快,血从手掌喷溅而出,惊了马。
董成瞪眼:“你!”
尧恩道:“董成,无兵部调令,你擅自带兵离营,伤朝廷二品官员,是谋大逆。”
这一刀伤口之深,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尧恩面不改色,似乎一点没有痛感。
李良夜抢过范泉身后的笔,丢在地上,厉声道:“还记什么,快去给你的上司包扎伤口。”
范泉连连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