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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枞白又听见了这个名字,唇瓣气的颤抖,又是封余那个疯子!
沈确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那双眼睛也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空落落的宛若一尊易碎的陶瓷。
却在李特助快要转身之时,这尊腐朽的神像终于回了点神采,缓缓抬手扯住了李特助的腕口。
沈确的嗓音如同被砂纸磨过一半沙哑:“别白费力气了。”
他垂下眼,表情灰败:“是我应得的。”
李特助没忍住哽咽道:“可是小少爷的死是因为喘疾发作,您不能把什么错的归结到自己身上啊。”
沈枞白抿嘴,看来他又回到了前世自己死后的时候。江厌和封余都已经梦到过了,所以这次……是要他看清沈确是怎么死的吗?
沈确缓缓摇头,不欲多说,要不是他为了一己私欲把沈枞白锁到国外,沈枞白又怎么会因为心情郁郁抗拒治疗,他明明比谁都清楚沈枞白对医院有多么抗拒的。
喉咙间忽然泛起痒意,沈确捂着嘴巴跟不要命一样咳嗽着,沈枞白这才注意到鼻腔间的花香浓郁到不正常。
李特助想要上前帮沈确拍打肩膀,却被沈确强忍着咳嗽制止,他嗓音更哑了,像具随时有可能停止运转的破败风厢。
他唇色惨白,指了指自己枕头下的位置,后者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过去取了那里的东西。
看见是一把小巧的匕首,李特助不明所以,问出了声:“先生,您这是?”
沈枞白透过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把匕首,这是和沈确关系破碎的那晚,他亲手刺进沈确胸腔里的东西,刀柄上的花纹他比任何人都熟悉,几乎每晚都会被他在心底描绘一遍。
沈枞白只觉得自己也被这浓郁的花香熏得喘不过气,心脏因为缺氧一缩一缩的疼着,让他几乎痛的一只在拼命的吊着眼泪。
“唔嗯!”
“不要!”
沈枞白的尖叫声几乎和沈确发出的痛呼声同时响起,随着声音落下,一截血淋淋的小拇指随着男人的动作滚落在地上。
李特助被他这一遭吓懵了,反应过来后才急急忙忙的想要上去帮他堵住泱泱流血的伤口:“先生……您……您这是干什么?”
沈确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可怕,要不是额头上溢出的冷汗,几乎无法想象这个人刚刚活生生的跺下了袭击的小拇指,
闻言沈确脸上的神情突然动了起来,他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静静的看着那截小拇指开口:“李行,帮我一个忙。”
李特助的动作慢了下来,沈确闭上眼睛,狭长的睫毛被汗水打湿,不堪重负的垂下,在眼睑处留下一道很深的阴影。
沈确的声音缓缓响起:“乌乌怕黑,我答应过他的,会一直陪着他。”
他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悲伤的表情:“可是封余那个疯子不会给我机会埋在乌乌身边的,等他走了,你偷偷的……把这截小拇指埋在他旁边,然后种一些郁金香……”
沈枞白的眼眶不受控制的变热,他明明是魂体状态,根本流不出泪,却仿佛已经流干了泪水一样,眼睛难受的隐隐作痛。
沈确还在自顾自的交代着后事:“他之前有喘疾,闻不得花香,但又最喜欢围着我要一束郁金香,我给不了他……现在好了,我们以后可以一直看到了……”
笨蛋。
沈枞白的魂魄缓缓的从李特助身上抽离,飘荡在沈确身旁,他虚握着沈确断了一截的手,眼尾红的要命。
他哭着骂道:“笨蛋!”
他死的地方,是沈确亲自挑的,一个生不出任何花朵,寒冷刺骨的地方。
也就是说,沈枞白的墓碑旁,根本生不出一朵郁金香。
沈枞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碎掉了,都是因为他招惹了那么多人,才会导致这些人针锋相对,自相残杀。
到最后,闹得所有人都元气大伤。
沈枞白猛地惊醒,他这一觉睡了很久,骤然睁眼,心脏里仿佛有无数双铁锤狠狠捶打着那里,心悸的厉害。
沈枞白捂着胸口喘息了几分钟,才堪堪回了些神志。
“醒了?”
沈枞白猛然精神,朝着声响处看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咬牙道:“封先生,又是你?”
他恨恨的看着封父那张和封余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四周的装饰,在发现不是封家老宅后,偷偷的松了口气。
“放心吧,这里不是京都。”
沈枞白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他警惕的看着封父,问:“封先生既然不是把我送回京都,那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