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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巧的是，刚搞定办公室，尼尔森和默多克律师事务所的第一个案子就猝不及防地找上门了。
凯伦·佩吉，一位之前在联合建筑公司做财务的年轻女性，被指控篡改公司保险记录、巨额欺诈并窃取商业机密。证据看上去对她极其不利：她的电脑里有修改后的文件痕迹，她的账户里有一笔无法解释的、与她收入不符的汇款，甚至有“同事”作证看到她鬼鬼祟祟在敏感区域活动。
凯伦坚称自己是清白的，她声称自己只是发现了公司保险项目中一些“奇怪的、无法解释的抵扣和异常赔付”，正准备深入调查时，就突然被栽赃陷害了。她求助无门，原来的律师在她支付不起高昂费用后也放弃了，最终通过社区法律援助中心辗转找到了刚刚挂上牌子、几乎无人知晓的尼尔森和默多克。
马特几乎立刻就嗅到了这里面浓重的猫腻。联合建筑的保险问题他和哈利挖掘的更深，凯伦能发觉这里面的蛛丝马迹然后被陷害，无疑是无辜又聪明的，一直坚持和公司对抗到现在，也无疑是坚定又执着的，这样一位女士，一旦再度找到律师开始帮她调查收集证据，想必会引起某些比把她关在拘留所激烈的反应。所以在会面和查阅案卷时，马特特别注意了同样在场的那两位警官——布雷克和霍夫曼。两位警官看起来正直，但马特能听出他们在介绍案情时心跳的细微加速和呼吸的短暂变化。所以马特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们身上，果然听到了布雷克躲在警局的某处角落低声与人通话，对方的声音经过处理，但那个语调、那个节奏——是韦斯利。他们通报了有新律师的消息，而韦斯利决定让她在狱中“闭上嘴”。
深知对方伎俩的马特没有打草惊蛇。哈利帮他定位到了韦斯利的位置，他在会面结束后开始远远地跟踪，听到了他和一名被用女儿要挟的狱警会面。等确定韦斯利下达了灭口的指令并离开后，马特如同幽灵般出现，迷晕了那个神思不属的狱警，静静地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等着哈利的支援车。
过了十分钟，哈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搞定。我的人带她去了教授办公室，再从那儿把她偷偷接出来，没有惊动‘钉子’。我马上到，他不用等周末就能见到女儿啦。”
看着旁边椅子上做午睡状的狱警，马特叹了口气：“利兰的手段复杂精密得能上金融犯罪的教材。韦斯利的和他相反，简单粗暴，但总是有效。”
哈利在另一端轻笑了一下：“其实并不简单，马特。这种利用人性弱点、家人安危的手段，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无解的。我们能这么快戳穿，纯粹是因为你的能力太‘作弊’了。我有的时候也在想，还好你不是那边的，”他有点感慨，“说真的，有时候我看着你扮演绿魔……我都觉得有点像回到五年前，心里发毛。还有昨天晚上的审讯剧本……”
马特微微仰着头靠在椅背，中午的阳光照得他身上微微发热。旁边是喧闹的纽约街头，耳边人群熙攘，车流不息，哈利还在絮叨。他微笑着也轻轻闭上眼，让感官充满了这些鲜活的生命力。
在马特忙着把他们的第一位客户从合法的陷阱里捞出来的时候，哈利又回到了安全屋，追踪着从利兰服务器中剥离出的、与九头蛇相关的资金脉络。
“找到了……”哈利长吁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虽然拐了七八个弯，用了至少十几个空壳公司做跳板，但最终的资金接收方……指向了‘涅槃’计划初步合作名单里的两家大型私立医院，还有一家位于供应链中游的医用材料供应商。”
马特正在警局办理保释手续，听到耳机里传来的信息，关心地小声问：“医院和供应商？不是直接针对奥斯本或斯塔克的核心团队？”
“不幸中的万幸，”哈利语气稍缓，“大学的研究中心、斯塔克工业的核心研发组、还有我这边的主要团队，账户都是干净的。看来九头蛇或者菲斯克目前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他们选择从更容易渗透、监管也相对松散的环节下手。可能是想窃取样品，临床应用数据，或者干脆污染整个‘涅槃’的后续推广。”
他关掉令人头晕目眩的数据流，舒了口气：“但这已经足够危险了。一旦被他们得逞，‘涅槃’又会变成恐慌和灾难的来源。好在这一次发现得早，我去和托尼通个气……”
这时他听到马特那边传来一个男人模糊的声音，然后马特冷静平稳的声音响起：“证据证明什么？证明我有理由认为我的当事人正处于来自你们内部的生命威胁之中，如果她继续呆在这里，明天早上你们可能就要处理一桩谋杀案了。”
对方又说了一长串，马特停了几秒之后直接打断：“我不需要你再给我念一遍我的保释申请上的内容，我也不需要再解释，那里面写的很清楚了。如果你觉得有什么地方还要补充，要不我们去地检办公室详细聊聊？”
哈利又听到对方的声音提高了，隐约能听到“内部”、“需要等待”一类的词，马特的声音也变得冷淡：“没问题，我可以等。我之前在这里就一直在等了。不过你们的流程最好快一点，地检办公室不算近，IAB的办公室可就在这里。”
哈利肃然起敬地听着，直到马特那边重归安静，他才出声：“律师先生，你先忙吧。我稍后要把给托尼的资料整理一下，会把通讯切掉。”
“我习惯这样了，不用切。”马特的声音轻轻响起，然后又补充，声音带着一丝柔软的请求意味：“和我待在一起，哈利。”
“……好。”耳机对面哈利的声音响起又安静。马特深呼吸了一下，听着耳机那边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服务器运转的嗡鸣，咖啡机滴水的声响，继续等着走完这场已知结局的交易。
夜幕缓缓降临，哈利和马特聚在安全屋，开始为24小时后那场危险的戏码做最后准备。哈利仔细检查着制服、武器和联络定位装置。马特则再次确认行动的每一个细节，感官在夜色中延伸，捕捉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异常。
哈利看着马特警戒的神态，叹了口气，一边调试着设备一边开口：“有时候我在想，就算这次我们扳倒了菲斯克，地狱厨房就真的能安宁吗？会不会明天就冒出另一个人继续整合那些破碎的势力，继续觊觎奥斯本或者斯塔克的技术，想着抢过来为自己谋利？”
马特摇摇头。“阴影永远不会彻底消失，总会有人渴望权力，渴望不劳而获的力量。”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们无法根除黑暗，但我们可以争取多一点平静的夜晚。但是在下一次战斗之前……”
他转向哈利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我们也可以先庆贺一下胜利。”
哈利被挑起了兴致，好奇地问：“庆贺？怎么庆贺？我们可以喝你那瓶制作了半年的药酒吗？”
马特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带着点神秘：“暂时保密。等胜利过后……你会知道的。”
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