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页)
正当他要走上前去看时,不想小竹笋人还没起,就安抚他道:“没事没事,是我没压好犁刀,不关七亩的事。”
说罢,云杳起身拍了拍脸上身上的土,重新开始。
这次七亩可不敢走那么快,并且还一直扭着头观察后面的情况,再小心翼翼不过,但犁刀最后还是没能压住,又走了空刀。
人是没摔,但照这样地肯定是没法儿往下耕的。
云杳急得直擦汗,东张西望半天,直到看到了林广定……
“大哥,你快过来帮我一下。”
见他找对了人,林七亩可算松了口气。
别家的牛耕地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在前面牵着,一个在后面压犁刀,但换成七亩,只需要一个人就行,哪怕这个人是个只会用蛮劲的傻子。
他自会避开田垄,到了转角会提前转弯,没耕匀的地方会再走一遍,被排到七亩为谁家耕地,那家是既省时又省力。
这林广定之前一直是银花婶带着耕地的,虽然耕一次忘一次,但好在劲大,自己在稍微带着点,也能配合得很好。
七亩耐心等了一会儿,在云杳的教导下,傻大哥终于学会了。
要不说这地里的活都是爷们儿的活,根本不是小哥儿能干的,只见林广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犁刀压了下去,走在前面的七亩更是神情悠然踱步般的行走在田地间。
夕晖斜照在大地,汗水的走向在他们身上形成一条条晶莹的亮黄色光河,一人一牛都满满是力量感。
云杳看着眼前一幕,满足中充满了对未来日子的憧憬。
回想起自己的身世,眼前这一幕已全然和过去的十七年切割开来。
阿爹因生他而死,没几年父亲又死在了西境,因当时云杳还年幼,朝廷发放下来的阵亡金都交由大伯母保管。
自那以后,云杳就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每天生活在大伯母对自己的不公当中,还要听着他延绵不绝的哭穷声,说家里孩子太多,太费钱了。
云杳不大懂事的时候是信的,吃饭不敢多吃,活儿也抢着做,他一直深谢大伯母一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直到后来机缘巧合有人告诉他,父亲死前立了微末战功,阵亡金足有三两半。
那可是三两半的银子啊,将三个他养到成年都够了。
云杳心里藏不得事儿,便去问大伯母,不料竟反被骂成是白眼狼,并且还说父亲的那些阵亡金早花没了。
是啊,给他堂大哥盖房子买牛花完了,并且还娶回来他的堂大嫂。
大嫂和大伯母是一类人,刻薄且嘴碎,两个这样的人在跟前,云杳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
后来大伯母和大嫂偷偷商量着想要将自己嫁给城里某个死了正妻的商户做哥儿妾,要知那商户已四十多,云杳过去左不过是成玩物。
云杳以死相抗这才躲过一劫,大伯母知道他的性子,说会上吊死那就绝不会投河死。
再后面就是银花婶经由村里人的介绍找到了云杳。
其实一开始云杳也不愿的,必竟嫁的是一个已死之人,对方家里还有个傻子需要自己照看一生,云杳不想一生为牛马。
可银花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诚恳道:“你若进了我家门,以后自是你当家。”
云杳受够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他渴望有自己的家。
只要能做自己的主人,哪怕一生都做寡夫郎,一生为牛马,他也愿意。
庆幸的是,他选对了,银花婶是个真诚的人,进门第一天就将家底都兜给了他,这个家真的归他做主了。
想到今后的日子,云杳吃吃的笑着。
七亩刚好走到他跟前,见他傻笑,便顿了顿。
许是想得太入迷了,七亩站定好一会儿云杳才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