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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臻郅面上一梗,大脑先一步遏制住了排除异己者的本能,皱着脸把滚烫的茶水一口咽了下去,只余食管和口腔在缓慢地灼烧。

许郁丛面不改色地再给他满上:“慢慢喝,这可是昭昭特、意送过来的第一茬的新茶呢。”

许臻郅苦哈哈地:“好…好喝!”

许奶奶笑眯眯地端着保姆刚刚切好的果盘走了进来——

刚刚她可都看见咯!

幺儿和长孙,老人家最心爱的两块“不熟”的心头肉,如今都能有说有笑地一起聊天了。

“你们聊,你们聊!待会李婶煮好了饭再来一起吃饭,今天都别走了,在老宅睡一晚,明天和老头子一起去钓钓鱼、散散心…”

氛围一派和谐,看上去将是美好的一晚。

如果不是许臻郅的爸爸,也就是许郁丛的长兄许焕一回来了的话。

许焕一年轻时也曾意气风发过,可惜许郁丛光芒太盛,两相对比,反倒衬得他碌碌无为起来。

也许是认清了形势,和妻子分居后他愈发沉迷于声色犬马,人不到五十,就已经成了个大腹便便的样子,只能依稀从眉眼间看到几分当年倜傥风流的样子。

今天他也是一副喝醉了的样子,在司机的搀扶下摇摇摆摆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司机边搀着他,还边赔笑着和许家人解释:“许总今晚谈生意,稍微喝多了一点,回来换身衣服。”

许郁丛含笑点头:“辛苦。”

倒是许臻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仰靠在了沙发背上。

他脸上嫌弃之色太过,反而唤醒了酒鬼的理智,摇摇晃晃地就要往他面前走。

“许…臻郅…你对你爸是…什么态度!啊?”

许臻郅根本没动,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都醉得走不动了,还指望我多尊重你。”

“酒气熏天的,少来管我。”

有的人建立权威是靠卓越的能力,有人靠非凡的魅力,但也有人,仰仗的是父权式毫无意义地打压和说教。

也许他们也知道自己没办法获得别人发自内心的信任与尊重,所以只能将注意力全都倾注在所谓的“礼数”与“服从”当中。

许臻郅这番无所谓的态度,一下点燃了许焕一的怒火,烧尽了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与体面。

他几乎是发狂一样甩开了司机搀着他的手,也不顾自己能不能站稳,就把手臂高高地扬起,迫不及待地要给自己的骨肉一个狠狠的掌掴。

“啪!”

许臻郅的脸安然无恙——

粉身碎骨、替他受了无妄之灾的,是许郁丛刚刚淘来不久的一套白瓷茶具。

他猛地站了起来,牢牢地握住了兄长的手腕,动作过于急促,以至于不小心带翻了桌面上精心摆放的茶具,滚烫的茶水也泼到了他还未换下的西裤上。

许郁丛面上依然从容,不见半分狼狈,只是如山般牢牢地撼住了那只虚胖的右手手腕。

“大哥,冷静。”

沉迷酒色的人哪里挣得过勤于锻炼的许郁丛,他的胸膛像气球般剧烈地起伏两下,才佯装无事地收回了手,试

图找回几分长兄的威严。

“唉,郁丛,不是大哥非要数落你…”

“你没结婚没生过孩子,不知道管教一个小孩有多费劲。”酒鬼说话根本不需要打草稿,“这孩子眼看也就这样了,我根本没指:望他捣腾出什么名堂,安安稳稳毕业进公司上班就行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犯什么浑!眼看着就要毕业了,非说自己要转专业,还要出国去读研究生!他能把微积分研究明白就不错了,还要去学空气动力学呢,开玩笑,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子!他老子…”

许郁丛脸上笑容淡了一些,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大哥,臻郅大二时就拿过数学建模大赛的奖了。”

许焕一醉醺醺地挥挥手:“就他?不知道找谁帮他写的论文罢了,说不定就是他那个聪明的小未婚妻向昭呢?”

一直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的人猛地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句!”

也许是许臻郅沉默了太久,他猛地反扑时,才让人想起来——

他可是高中时就能一个人把一众小混混都打趴下、还被误以为是挑衅者扭进警局的人。

单论力量,他早已是这群男人中的最顶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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