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寿宴(第2页)
沈清辞心说不是你自己递的帖子么,又想了一下自己从前也没得罪过他。
郑傕又是个老狐狸,惯会揣测天子喜好,也从没跟那些清流一起三天两日上折子弹劾沈清辞,素日对沈清辞还算友善,便笑着道了一声喜。
郑傕亲自将沈清辞送到席上,又回去正门迎客。
庭中宾客满座,郑傕为人八面逢源,原本就交友甚广,更因天子允诺会来,有交情的没交情的便都备了贺礼来贺寿。
圣驾未至,众人各自随意聚集闲谈。
沈清辞素来参与不到这种热闹里去,他在同僚中鲜少有朋友,倒是有想要攀附的人偶尔前来恭维,只是两三句话后清辞便觉得无趣了。
他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没寻到刘琦的身影,约莫是和裴景一起。
倒是一眼瞥见了许敬之,他身边照例聚集了许多年轻文臣,那些人是从来不屑与沈清辞交游的。
许敬之注意到沈清辞的目光,隔着人海向沈清辞眼神致意,沈清辞移开了目光,只作没看见。
郑傕特意请了京中最有名的乐师,奏的是极喜庆的贺寿曲,闹哄哄的。
沈清辞自己一个人坐在席上,望着各自嬉乐的满堂宾客出神,忽而又有些后悔。
或许不该来的,还不如对着院子里的春花有意思。
但已经来了,也不好直接就走,他左右无趣,终是坐不住,便起身往清静的偏院去了。
尚书府的侍从无人敢拦他,任由他随意出入。
正院的热闹被隔在外面,他寻了个亭子坐下,望着流水潺潺,忽然见到一个身影穿过回廊。
沈清辞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移步出了凉亭,直接拦在那人面前。
那人大约十六七岁,很是年轻,不是沈清辞熟识的世家子弟,是陌生的面孔,尤带着些青涩,神情却难掩倨傲倔强。
他盯着忽然挡在自己面前的沈清辞,面露疑惑。
“你叫什么名字?”沈清辞问。
那人不知其意,愣了一下,如实回答,“郑子瑜,青州人士,阁下是?”
沈清辞凝眉沉思,青州,郑傕的祖籍似乎就在青州。
“郑傕千里迢迢接入京城的人,就是你?”
郑子瑜眉头微微蹙起,他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无礼,只一味问话,却不回答。
只是他本就是客居在别人家里,虽不认识此人,却知道那是郑傕的客人,也不好发作。
他正要犹豫要怎么回答,却听得门外喧闹,有尖利拉长的嗓音高喝着圣驾降临,沈清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离开去了正院。
沈清辞跟在群臣中跪拜迎驾,一抬头便见到跟在裴景身后的刘琦,他正悄悄冲着沈清辞挤眉弄眼。裴景偏头扫过去一眼,刘琦赶紧收敛神色。
裴景命众人免礼后各自落座,裴景高坐主位,郑傕在一旁殷勤作陪,然后便是一套贺寿的祝词。
刘琦挤到沈清辞身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沈清辞却没什么心思听,他盯着笑得十分谄媚的郑傕,心中思绪不定。
郑傕照例从先祖创业吹到当今之世四境安平河清海晏,直把裴景比作始皇汉武,直到听得四座宾客都牙酸,才话锋一转,称近日得到一副好画,要献给圣上一观。
众人心下了然,“无事相公”的固定表演节目,珍奇祥瑞终于还是来了。
刘琦忍不住朝沈清辞使了个眼色,沈清辞却没看他。
郑傕朝左右侍从低声吩咐一声,侍从退去,不多时,便有一个年轻人捧着画上来,端然下拜,被裴景亲自扶起。
不出意料,正是郑子瑜。
坐在不远处的许敬之见到郑子瑜,神色古怪地回头瞥了沈清辞一眼。
郑子瑜和身边的一个侍从一起将画卷展开,呈于天子面前。
“一幅仙鹤卧梅图,也没什么稀奇的啊,老狐狸搞什么?”刘琦颇有些不以为然地小声嘀咕,却见到沈清辞盯着那幅画发怔,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