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垂阳(第2页)
后来,他和许敬之在这里等人时,总遇到裴景。
裴景那时就很煊赫,一副张扬纨绔做派,身后跟着一大群仆从浩浩荡荡地过来。
起初许敬之还不知道裴景是为谁来的,只以为学宫里有哪位不长眼的学子惹了恶名昭著的信王,从没想过那个不长眼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他怕惹事,见到人群就拉着沈清辞往别处躲。
可裴景直冲冲地冲着沈清辞而来,将两人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许敬之吓得全身发抖还要挡在沈清辞面前,赔笑问信王有何贵干。
裴景总是会忽视不相干的人,自顾自地向沈清辞发出邀请,有时是饮酒,有时是游猎,有时是赏花,不一而足,什么理由都有。
他那双眼睛会毫不顾忌地在沈清辞的脸上徘徊,带着轻佻的笑意,自上而下游移,从眼睛、鼻尖、嘴唇、下巴,渐渐移到修长的颈、严实的领口、胸前平整的衣襟,再到收紧的腰身,那目光一般会在腰上停留一会儿,再继续往下。
往往当视线游移到领口时,沈清辞的面容就会开始发红,胸口有怒气上涌,呼吸似被什么堵住了。
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沈清辞深以为然,因此,每每出门前,他都会对镜检查自己的发冠、衣裳是否齐整,连香囊配饰也要位置端正。
他一向仪容端正,不失礼度,除了面容,只有双手和上半截脖颈裸露在外。
可裴景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好似能穿透包裹严实的衣料,看到被遮掩在下面的身体,这让他很不舒服。
但信王殿下从来不知遮掩,总是会肆无忌惮地将人看个够,丝毫不在意沈清辞逐渐染上怒意的目光。
或者说,裴景甚至很喜欢看沈清辞被自己惹得气急败坏的样子。
许敬之胆小,总想着息事宁人,将这尊惹不起的大神应付走。可沈清辞不怕裴景,总是三两句后就忍不住与他呛声。
但裴景从不在意,被骂得高兴了,还会笑着赞赏沈清辞两句。
再后来,沈清辞不厌其烦,干脆一散学就直接回家,可也会时不时的在路上“偶遇”裴景。
裴景那张面皮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似乎从来不知道何为羞耻。
沈清辞的命运就这样被裴景强行拉扯着,直到沈清辞向他屈服,就此被绑缚在帝王御前,不得挣脱,如此纠缠十余年。
裴景怎么不会厌烦呢?沈清辞想不明白。
沈清辞的确有一副好皮相,早在江州时,他便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
彼时江州好古风,有投枝示爱的风俗,每每与众出游,到回家时,沈清辞总会收获满怀的花枝。
他自知自己长得不差,但他真的美到可以令裴景神魂颠倒,非他不可吗?
那也太荒谬了。
单论十多年前的圣京城,比沈清辞更英俊的少年郎也并非没有,更遑论现在。
就连裴景自己长得也不赖。当年他行事荒唐到有文人墨客写文章讽刺,唇枪舌剑之前,也要先酸溜溜地写上一句“信王美姿容”。
容貌端正,地位显赫,就算裴景真有分桃断袖之癖,也多的是人愿意投怀送抱。
可他偏偏要用尽各种手段去争、去抢、去算计一个不甘不愿的沈清辞。
站得久了,下肢有些酸软,脚下虚浮,沈清辞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抱着伤臂倚靠在粗大的树干上,面容在阳光下微微泛红。
昨夜那场情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从醒来时的一身痕迹和全身的酸麻大概可以判断,裴景折腾得有些过。
下午骑马时还只是略微不适,尚能勉强忍受,此时却好似所有的酸软与不适都倾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