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驯马(第3页)
他胡诌的理由,一时竟忘御史大夫数日前奔母丧,如今不在京中。
那抹身影渐远,殿内复又寂静,侍候她的宫人瑟瑟发抖,除却云苓皆跪下,以面触地。
“殿下,奴婢方才什么都未曾听见。”
说话声最小的宫人,平素皆守在第一道屏风外。
姜容婵摆手,轻声道:“你们都下去,云苓,将我那身月白锦裙拿来。”
那是她最朴素低调的衣裙,她要出宫。
云苓默默不语,为她穿衣,手指捋袖口时,低声道:“殿下觉得冷?”
姜容婵神思回来泰半,这才察觉自己的手抖个不停。
“陛下说的话,你听见了么?”
云苓点头,“奴婢只听见头一句,便打发旁的宫人出去,殿下放心,今日事不会有人说出去。”
“他们自然不会说,这种悖德的宫闱丑事,史官若知定教皇帝遗臭万年,”姜容婵深吸口气,“没人想掉脑袋。”
“殿下要回高阳么?”云苓唯恐外头听见,用气声说话,“让钟媪她们收拾一番,连夜离京。”
“行不通。”
姜容婵平静否决,她从未想过此条路。
自受封长乐公主后,她便仪同诸侯王,几乎去哪都畅通无阻,竟教云苓一时糊涂,忘记宗室的尊荣源于天子。
自长安至高阳,翻山、越岭、渡水、过桥……每过一城,她的行踪都暴露无遗,根本躲不开皇帝。
所以,她道:“我要去一趟少傅府。”
*
少傅府。
庭前春华未艳,一人着素衣独坐池畔,时不时拈起点鱼食洒落。
将近日落,他终于起身,冲远处刚踏过月门的女人遥遥一拜。
“臣见过殿下。”
“无须多礼,”姜容婵颔首,“多日不见,尚有公事未询问少傅,还有那日谷中遇险,也未来得及过问。”
虽不知缘由,玄祈却自她脸上窥出几分愧疚。
“殿下家令已送来压惊的补品,臣万分感念。”
姜容婵垂眼,兀自望池中几尾鱼,锦鲤不知身处困囿,无忧无虑。
她随玄祈入前厅,仔细问着学宫的事,虽说这差使已被皇帝交给旁人,可姜容婵却觉少傅分明最合适做这些。
她初时语速和缓,同平素别无二致,之后却愈发快,火烧似的赶。
男人白发垂落,静待急雨停歇般默不作声。
他一一回应,却见姜容婵在确认万事妥帖后缄默,欲言又止无数次。
“殿下,”玄祈适时开口,淡而疏冷的眼瞳沾染关切,“还有旁的想问么?”
“少傅,那夜遇袭后,陛下可有召见你,都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