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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潜早起练武归来,径直去了他娘亲崔惠容所住的荣华院。
一进正厅,他便不耐地道:“你该不会又研究出什么膳食,特意派人喊我来试毒吧?事先说好,我这大病初愈的身子,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他边说着,边脱下靴子,走到崔惠容对面的软榻,没个正形地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发觉崔惠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气恼得抬手给他一巴掌。
他疑惑地望去:“你怎么了?”
这一瞧可不得了,崔惠容的眼眶竟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场。
崔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是王氏,还是郑氏?看来上次事还是不足以让她们长记性,她们竟然还敢欺负你?”
王氏是崔潜的大舅母,也是崔勃的亲生母亲,她看似端庄大气、贤良淑德,实则是个擅长伪装的毒妇。除了崔勃与崔潜的恩怨,让她厌恶崔潜,她本人也看不惯崔惠容一个和离妇,长久地待在崔家,享受崔家的好处。故而她总爱耍些令人防不胜防的阴招,对付崔潜母子。
郑氏则是崔潜二舅舅的贵妾,这就要论起二舅舅宠妾灭妻的事了。二房的一应事宜皆由郑氏把持。而郑氏出身不正,压不住手下人,只得巴结王氏,想借大房的威势震慑手下人。于是郑氏就随着王氏,一起欺负崔潜母子。
随着崔潜在朝中立足,后宅的手段也比她们更阴狠,王氏和郑氏已经也不敢像以前那般明目张胆地欺负崔潜母子了。
但或许是崔潜险些死在伏牛山的事,让她二人又得意忘形起来。
崔潜眯起眼眸,缓缓攥紧拳头,心中已然生一条毒计,立即就要出门实施。
崔惠容慌忙拦住他:“阿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我是因为……”
崔潜蹙眉:“有何话不能直言?”
崔惠容闭了闭眼,颓然地坐回软榻,轻叹一声:“昨日你兄长成婚,我未能前去观礼,心里实在难过……”
崔潜不由顿住动作,浑身暴虐的火气渐渐消退,却也是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才能宽慰崔惠容。
崔惠容这些年一直很惦念裴湛。
十九年来,凡是崔潜有的东西,崔惠容必然再给裴湛备一份,可那一份一直藏在她的财库里,从未送出去。
崔潜觉得他娘亲实在可怜。
当年的事,崔、裴两家各有难处,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娘亲刚产子,就不得不与长子分离,且十九年不敢相见……
“有什么好难过的?你一个崔家妇,这辈子也不可能喝上裴家儿媳的茶,实在犯不着为这事难过,早日想开些。”
崔潜把布巾递给崔惠容擦眼泪,心里却越来越烦躁:“还有,我才是与你同姓的亲儿子,你老惦记裴湛做什么?我瞧着裴湛一点儿也不惦记你。”
崔惠容哭得越发厉害:“我没有养过你兄长,他能不恨我就足够了。”
崔潜蹙紧眉头,没有再言。
他知道此事算得上崔惠容的心病了,根本容不得旁人劝说,就静静坐着,等崔惠容哭声渐停,才低声开口道:“你把我叫过来,就是看你哭一场吗?”
崔惠容这才彻底止住了哭声,连忙从软榻另一边的案几上,抱过来许多画,囫囵放在崔潜身前。
崔潜好奇地道:“这是什么?”
崔惠容还带着嗡嗡鼻音:“你兄长都成婚了,听说还是极配他命格,也极合他心意的女子,阿潜,你也得抓紧了!”
她边说,边把几幅画展开:“这几位待嫁女郎,都是我信得过的闺中密友推荐给我的,我瞧着与你也算相配……”
崔潜起身就走。
早知道崔惠容找他说的是这事,他根本不会过来,平白浪费时间。
“哎!哎!你别走啊!”崔惠容连忙拽住他的胳膊,“这些你若不喜欢,还有一位喜欢舞枪弄棒的阳承公主,我想着你们志趣相投,或许……”
崔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喜好舞枪弄棒,不代表我也喜欢舞枪弄棒的女子。或许我喜欢那等外柔内刚、不慕权贵、不逐浮名的女子。她若愿意嫁给我,必是钟情于我这个人本身,而非崔氏门楣……”
说着说着,他脑海中竟然隐隐约约要蹦出来一个人影,却偏偏那人影被浓雾团团遮挡,怎么都看不清。
而他说的这些话,好似早就在心中酝酿过千百次,以至于说的无比顺畅。
“我不想娶那些素未谋面的贵女,纵使她们门第显赫、贤名在外,能够助我在朝堂上赢得更多的权柄……
“崔家有太多貌合神离的夫妻,人前亲密和睦,人后冷若冰霜……我不想我和我的妻子也如他们一般……”我想娶的,是那个见我受伤,会红着眼眶打我骂我却温柔为我包扎的姑娘;是那个会握着我的手故作坚强地说,不想成为我的拖累,让我想做什么,就大胆地去做的姑娘……”
“她对我满心满眼都是爱慕,不会嫌弃我不知父母,来历不明,穷得连场像样的婚礼都办不起……她只爱我这个人!”
“娘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