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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只交过他安身立命之大道,却没有教过他如何杀人。
“你为何不动手?”
“闭嘴。”季向庭恶狠狠开口。
彼时他还不会用漫不经心的笑意掩盖自己真实的情感,他粗暴地拖拽着应家少主往前走,对应寄枝的恶意几乎昭然若揭。
被他拉着往前走的应寄枝再未说过一句话,连神情都未曾变过。
“真是块木头……”
季向庭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腔怨气发泄不得,只好愤愤地喃喃一句。
两道身影渐渐走远,从远处看,更像是两条从泥里滚过一圈,搀扶着往外跑的丧家之犬,有些可怜,又有些滑稽。
暖意融融的屋内,靠坐在床榻上的应寄枝陡然睁开眼,听见季向庭在睡梦中的喃喃呓语,低头看向怀中之人。
季向庭连睡觉都不太安稳,眉头总是皱起,仿佛有无限心事,此刻更似被什么魇住,手脚无意识地挣动起来。
应寄枝伸手将人往上提,毫无所觉的季向庭整个人便完全嵌在他怀里,手腕被人牢牢扣住,就连踢动的双脚也被人夹在腿间,彻底动弹不得。
应寄枝看着睡梦之中的人眉头皱得更紧,动作间力道越发大,像是要与自己斗气一般,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
那道温热的束缚并不让人感到难受,却也全然不肯放松半分,似要将自己锁在身边才罢休。
寂静屋内只剩床榻上布料蹭动的响声不断,过了许久,季向庭才似妥协般停下来,低声叹了句。
“麻烦……”
如同平日里他从不曾认真的安抚一般。
应寄枝的目光锁住怀中之人,惯常的冷漠在袅袅白烟中褪去,露出其中厚重到让人心惊的狰狞情愫。
他松开季向庭的手腕,转而捏住他的下颚,指尖用力不容抗拒地逼迫他抬起头,俯身吻下。
季向庭眼前的幻梦骤然褪去,鼻尖冷香越发鲜明,熏得他整个人都透不过来气。
怀中之人眼睫不住颤动,却因疲惫始终无法睁开,应寄枝垂下眼眸看他,唇齿间的掠夺越发强硬,逐渐攀升的热意让季向庭的眼尾蒸出一丝红意。
季向庭眼前场景再变,此刻他正立于应家庭院的梧桐树下。
他耳尖地听见狸奴熟悉的叫声,唇角扬起笑意,正欲悄无声息地探身去逗它,便见从前向来对他爱答不理的狸奴从树上扑下来,将他生生撞倒在草地上。
嘶,今天怎么没挠自己?
“祖宗,这又是发什么脾气呢?”
他整个人被狸奴压得喘不过气来,唇角一片湿润,似是被这小东西舔舐着。
季向庭向来纵容着不知从何处跑来的狸奴,倒在地上笑弯了眼,任由它舔个尽兴,伸手去捏它柔软的后颈。
这小祖宗舌头长刺,唇角被它刮得生疼。
平日里还是太惯着它了,才叫这小东西如今这般重,让他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不妄我疼你这么久,知道和我亲近了。”
话还没说完,季向庭便觉唇边一疼,脾气差劲的狸奴狠狠挠了他一爪,身上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小东西晃着尾巴,头也不回地离去。
真是求仁得仁,这么差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
季向庭抽了口气,摇头闷笑起来。
应寄枝松开被吻得艳红的唇瓣,一道银丝滑落,他低头按在季向庭被咬伤的唇角,血珠连带着涎液一并抹去。
他自然听见了季向庭在睡梦中调笑一般的话语,眼中温度冷却下来,良久低声冷笑,起身欲离去。
“你懂什么?”
带着暖意的冷香骤然离去,季向庭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本能地伸手去抓,扣住了应寄枝的手腕,他这一下用得力气不小,将应寄枝硬生生又拽回床塌上。
他双眸紧闭,垂着头咕哝一句。
“祖宗……消消气……”
也不知在与梦中的谁说,应寄枝闭了闭眼,终是拉起被衾将两人盖住,伸手将季向庭重新拥入怀中。
屋内熏炉白烟袅袅,一阵风自缝隙中吹过,便将这梦境罅隙间的亲昵吹散,无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