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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骨之痛他亦能受的,唯一受不了的便是牙疼。

上辈子几次酸食吃多了犯了痛,被岁安一边不动声色地嘲笑一边忌了一月口,对他这平日里零嘴不离手的人来说,可真是要了命,只觉人生无趣,恨不得一头撞死。

也不知眼前这人如何知晓的。

季向庭顶顶发酸的犬牙。皮笑肉不笑地拿过棋子,黑子直指天元。

“家主,比试比试?”

路行得急,一路上也自然没有什么新鲜事,季向庭百无聊赖,每日能做的也就是与岁安你来我往地试探一番,再同应寄枝对弈打发时间。

车轮滚滚声终于在城门前停下,季向庭将手中棋子一扔,抻了抻僵硬的腰腹,随手搅乱了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局。

“同家主下棋,真是忒没意思。”

两人太过相熟,棋风更是相像,只攻不守后路全断,拼的便是谁更不要命,几番厮杀下来也分不出胜负。

为数不多的和局,还是同归于尽的惨烈。

他掀开布帘,湿暖的风便扑面而来,直将人的骨头都吹酥。

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江南景象,古人诚不我欺。

应都原常年积雪,若非应府常年灵气笼罩,季向庭院中的梨树怕是活不过一个月。

他眯了眯眼睛喟叹一声。

“日后身有闲钱,得在此地买处院子……也罢。”

有没有命等到归田卸甲的时候还说不准呢,不如多买些粮草来得有用。

话语极轻,风一吹便散开,在他身后的应寄枝却蓦然抬起头来,长袖下的手指无声一收。

外头是一副草长莺飞的景象,进了城亦是香风阵阵,小桥流水,瓦屋鳞次栉比,一派祥和之意。

季向庭垂下眼眸,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来往的行人间滑过,心念几转。

路上修士倒是不少。

唐家鼎盛不过百年,如今实力却已是仅次于应家,这也是唐意川敢如此觊觎应家的原因。

上辈子应家与唐家的战役季向庭不过是做了浑水摸鱼的杂兵,不知全貌,只是其中关窍,他仍能猜到几分。

即便应长阑的修为足以傲视群雄,可他到底因重伤闭关,又为了剿灭唐家强行出关,无法使出全力,两项权衡下两家差距并不悬殊。

可上辈子应家几乎战无不胜,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便将来势汹汹的唐家灭了干净,其中定有其他蹊跷。

应家眼线遍布天启大陆,既岁安并未来报,那便是极为隐秘的异样,若要瞧清其中门道,怕是要在这街巷上走上一日才是。

杜家家主称病,只送来了贺礼,平川原另一位贵客——云家主云天明,早已在唐家安排的住处落塌。

初来乍到,总要拜访一番才算不失礼数,季向庭跟在应寄枝身后,刚瞧见唐府的门扉,便看见那屋檐下正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云天明与长渊。

知晓唐意川过去的亲信向来对云天明不假辞色,只是眼下长渊副使虽冷着一张脸,却难得没有直接扭身离去,而是听着云天明说着什么,过了许久才接过对方手中之物。

如此态度倒显得暧昧异常。

两人虽皆用灵力将声息隔开,季向庭仍轻易听清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无非是一些悔过之语。

往年唐家宴请,云天明可是一次没来过,这次显得这般殷勤,绝非只是想再续前缘这般简单,如今这番会面,也定然另有深意。

两个心怀鬼胎之人,只要稍加挑拨便会分崩离析,即便有所勾结,也不过是为了那点相同的利益。

只是如今形势未明,不敢轻举妄动。

一行人来得光明正大,云天明定然有所察觉,只是他仍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匆匆离去,不愿与应寄枝撞个正着。

季向庭看戏的目光便晃悠悠飘到了应寄枝身上。

他倒是忘了,这位在云天明这边,也不太受待见。

长渊神色自若地仍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密谈被发觉的惊慌,对着应寄枝行礼。

“应家主,家主正处理公务,不便见客。”

应寄枝颔首,岁安便捏着长长的礼单上前,同长渊对起了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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