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争论(第3页)
提到胥衡,江愁余想到那位天下师,于是开口问道:“少将军学问是跟着荀老所学吗?”
胥衡大概提前叮嘱过禾安关于他的事情不可隐瞒江愁余,于是此刻毫不犹豫答道:“是,胥将军在少将军幼时便为他延请天下师荀眙为师,少将军亦是不孚众望,无论是兵法军事,或是经论天文皆信手拈来。”
“那荀老如今何在?”
禾安顿了顿:“外界传荀老早已隐居钻研学问,实则胥家灭门那日,荀老拖着病体进宫面圣,被宫中仆从抬回来在学宫饮恨而终。”
江愁余沉默,在原著之中,胥家灭门只是简略提到的一笔,但在这一笔之下是诸多血与泪。
想到长孙玄对胥衡的态度,应是不知道荀老之死。
*
翌日,江愁余托轻竹赁了一辆马车,便去赴约。
初入城时,只觉得抚仙质朴,却也不想小野泽这处是难得的美景,不逊于江南水泊。
草庐分外突出,不用刻意找,江愁余让轻竹在马车等候,自己则朝着草庐去。
庐内空无一人,摆设更是屈指可数,连床铺也不过是垫在稻草之上。
看来这位长孙兄不太在乎生活质量。
成堆的木材放在一旁,还有刨子、墨斗、角尺等。
原来杌凳是他亲手所制。
同样亲手所制的木桌上放着一张纸。
江愁余拿起一看,几笔龙飞凤舞的大字。
鱼肥,人钓之。
看来是出去钓鱼了,想到他自吹的炙鱼手法,江愁余于是沿着湖边走,不远便看见长孙玄带着斗笠,眼睛一动不动落在平静的湖面上。
除此之外,他身边还立着一人。
江愁余认出是昨日透过门扉晃过一眼的那位跪坐在高堂的贺先生。
不同于昨日的淡然讲理,他格外激动,冲着长孙玄质问。
“师兄,公院乃师父毕生所愿,为何你不肯来助我?”
长孙玄眼皮都没抬,“师父想建的公院是平头百姓的学堂,如今的公院是什么?”
“满座权贵,高谈政谋,权色酒肉。”
贺先生闻言嗤笑:“师父曾言师兄你乃是清骨白身,所以你从来不肯低下头看路上有多少泥垢。”
“若不是我,岂会有人知晓公院此名?”
长孙玄闭上眼,不愿与他这位师弟争辩。
贺先生越发尖锐:“师父为你而死,不然如今该是你长孙玄孤坟一座,你有何颜面在我面前高谈阔论?”
“毕竟我才是他的亲子,你不过是半徒。”
眼见长孙玄脸色白了白,贺先生才舒了半口恶气,“日后,你再无师承。”
说罢,甩袖而去。
留下长孙玄坐在原地,头上的斗笠缓缓下滑,遮住了他的眼眸。
任凭湖面水波微漾,他也无所动作。
本无意听见的江愁余叹了口气,走上前轻声提醒:“鱼上钩了。”
长孙玄取下斗笠,眼眸并未有水光,依旧微亮,目光落在江愁余身上,亦重复道:“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