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1页)
邮轮穿行水面,嶙峋的水波拍打在船身上,时间却仿佛在船底“哗哗”的水声里凝滞。
水上潮湿的夜风吹得人耳骨发疼,但乔雾却在他微笑的、一瞬不瞬的注视里,心虚得全身发烫。
她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被看穿了意图。
良久的沉默对视后,她实在没沉住气——
“先生?”
苏致钦看着她偷偷地将左手藏到身后,目光微不可查地一滞,喉间发出一声很短促的哼笑。
他试图在她面前保持一贯以来的风度,却发现唇角像是不受控制般地下沉。
要维持一贯镇定自若的游刃有余在这一刻有些困难。
苏致钦错开跟她的对视,目光往水面一瞥试图寻找透气的窗口。
但黑峻峻的涅瓦河面,被夜船破开,粼粼水光在晦暗的月色里如同能够凝视人的深渊,却凝视不到他的理智。
他绷紧了下颚线,漫不经心地半侧过脸,绿瞳落进她的眼睛里,用一种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别扭的语气,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诡辩——
“可你刚才都没有认出我的声音。”
第28章圣彼得堡的风-28
029
“可你刚才都没有认出我的声音。”
乔雾:“……”
这都怪我?
你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一个月多没见了我能想得起你的声音都有鬼了!!
苏致钦忽然伸手将裹在她下巴上的围巾往上提了提,盖住她已经被夜风吹得通红的耳朵。
虽然看不见,但乔雾完全能想象到,苏致钦的手指在整理她的围巾、不经意触碰到她脸颊时,他清瘦的手背崩起的骨线,以及白皙的皮肤下,那几条虬结而清晰的青筋。
这双手之前带给她的感官冲击太过强烈,饶是她对苏致钦的声音不敏感,但她对这双愚弄过自己的手,还是记忆深刻。
温热的指尖擦过耳廓的时候,像羽毛一样若有似无地挠得人心痒,乔雾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脖子,却被男人提着耳廓轻轻拧了一下耳朵。
乔雾吃痛低呼,她分辨不出他刚才的这个动作是无心还是有意。
黯淡的月色笼在他的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都蒙上一层灰影,锐利而富有攻击性的长相在这层阴影里有一种不真切的朦胧美,碧绿色的瞳孔里,眸光里的亮色晦暗不明,可底色却如同徐徐铺陈开的丝绒般温和、柔软。
乔雾看着他薄唇无声张阖了两下,不知他说了什么,但从口型上判断,总不至于是真的在怪自己不听话吧?
但她明明也没做错什么。
被摁在盥洗室的洗手上挣扎的人是她,被莫名其妙丢在克林姆林宫的雪里的也是她。
苏致钦出现得过于突然,她先前在莫斯科,也尚未完全做好分开的说辞,这时候猝不及防照面,她只能硬着头皮在肚子里临时、匆忙地打腹稿。
乔雾将嘴巴埋在围巾里,碎碎念地数落。
“什么?”
苏致钦没听清,微微倾身凑近她,男人身上特有的、淡淡的冷薄荷香透过针脚细密的羊绒围巾,丝丝缕缕地挤进她的鼻息里。
乔雾“嚯”地一下把头抬了起来,不避不让地撞上他的视线:“能有什么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