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1页)
苏致钦垂着眼帘,笑着摘下了手套。
虽然不是第一次近距离、认真地观察他的手,但在他摘下来手套的一瞬间,乔雾脑中还是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句话——
这副皮手套像是古时候收纳美玉的木匣。
软羊皮的黑手套被随意地丢在了一边,当温热的指尖轻轻点在她掌心的时候,乔雾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骨节分明、纤长细瘦的手指所吸引。
这是一双漫画手,一双充满少年感的手。
半圆的甲面被修剪得圆润而干净,细腻无茧的皮肉裹着指骨,从指跟到指尖,都生得匀称而纤长。
除了指腹上隐隐传过来的、越来越高的温度外,她找不到任何的瑕疵——这是一双完美到想要让人珍藏的手,她被这双手抚摸过,也因这双手而战栗过。
她曾在这双手的教导下,生涩地学着如何取悦他的主人,也曾在这双手的撩拨下,咬着被角,溃不成军,最后也是这双手,在她大汗淋漓、痉挛不止时,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春潮不止之后的情绪。
“区分教堂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先看十字架,天主教无论是新教还是旧教,都是一横一竖,区别只在于……乔雾?”
“嗯?”
视线撞上男人荧绿的瞳孔,促狭的揶揄笑意在他的眼底徐徐蔓开。
乔雾挑了一下眉,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刚刚有很认真地在听。
“先生,您继续。”
男人垂下眼帘,唇角不着痕迹地弯了一下。
落在她掌心的指尖,重新开始示例。
饱满的指腹从她的姻缘线的起始点,不疾不徐地横向滑动。
他手背清瘦,骨线随着指尖起落的动作崩起。
“东正教的十字架,是三横一竖,第一条平行短横,是耶稣受死刑时用来书写死刑罪犯名字的,第二条长横,又叫刑木横梁,耶稣的双手被钉在这条横梁上,左右可见日月,第三条短横,是主放脚的地方,由于东正教教义中,认为人死后会根据灵魂之称来量出人灵魂的重量,灵魂轻者上天堂,灵魂重者下地狱,所以在造型上左高右低,形如称量。”
从十字架的构成不同到教派的分裂史,从不同的教派分支到神学宗教画,从不同教堂的造址和内设,乔雾一度怀疑,眼前的男人像个主修神学的大学生,她真心实意地发出感慨的同时,不忘掏出备忘录,疯狂做小抄。
男人用温柔而稀疏平常的口吻回应着乔雾的赞美和崇拜。
“乔雾,这是看一遍就能背的东西,你这样的夸奖,会让我受之有愧。”
乔雾:“……”
可恶,有被凡尔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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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晚上七点。
近郊的私人小庄园,隔着栏栅围墙,远看宛若一座中世纪的俄式宫廷,颇有历史感的外形,却在细节上有奢华的落笔——白色外墙上嵌着哥特式的拱形高窗,就连白玉廊柱上都是十七世纪特有的精致雕刻。
俄罗斯人惯来在细节打理上不太用心,但面前的这个庄园,临湖而建,定时有人清理枯叶杂枝,倒是让原本开阔的视野,别有一番冬日肃然的大气观景。
苏致钦在进入宴厅之前告诉她,这是莫斯科国立大学某位退休的荣誉校长的私人宅邸,老校长无论是在政治还是文艺界都交友甚广,所以哪怕在宴会上遇见中国外交部的官员,也不是一件稀罕的事情。
乔雾心道我就算遇见了也不认识他们,所以比起这个,她反而更关心今晚的工作压力——
毕竟这是卓娅举办的派对,按她对卓娅的理解,这里多半会有各种竞争候选人。
“那我会在这里遇见您的各种爱慕者……比如莎娃、诺娃、芙娃这些俄罗斯套娃小美人吗?”
苏致钦被“俄罗斯套娃”这个形容词给逗笑,他弯了弯唇,抬手捏了捏化妆师给她做的丸子发型:“这里没有俄罗斯套娃,只有中国娃娃。”
他微笑着眯起眼睛看她的时候,碧绿色的瞳孔里,确实只倒映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