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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人间客(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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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看众人大愕,都没想到她下手如此简单粗暴。

便见曲沧身形微颤,眼一闭倒在了齐甫言怀中。

风池穴乃人身奇经要穴,薛婵这一下,不亚于给了曲沧一手刀。

凌千山欲言又止,薛婵将针藏回发髻,施施然道:“先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凌千山无心多说,招来两弟子将曲沧抬走,又看了眼这残忍现场,道:“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师叔祖放心,孙尧自小在我们门中长大,天赋异禀,勤修苦学,我会命人厚葬他的,待会儿我亲自带人收敛他的遗体。”

孙尧乃是被铁水活活烧死,如今半副身躯都融在铁板中,要如何完整的起出遗体都棘手,杨元贞沉痛道:“本是唤他去饮好酒的,哎,可惜啊,太可惜了,这孩子没了,这铸造宗往后……”

凌千山明白他的意思,也痛惜道:“师叔放心,往后我亲自照看铸造宗,曲老其他几个徒儿也是可造之材。”

杨元贞不住叹气,凌千山扫视一圈道:“甫言,你和怀忠几个一起,送孙尧最后一程吧,天色不早了,其他人都散了。”

外头围看的弟子心惊胆战地退下,齐甫言几个皆为曲沧之徒,亦是铸造宗好手,立刻在坊内找工具器物敛尸。

薛婵站在杨元贞身边,这才往七星坊深处看,便见这第一进正堂后还有黑嗡嗡的两进,里头箱笼柜阁林立,铸造台与铁胚、磨具等器物塞得满满当当。

齐甫言几人行动时,谢雪濯也未停下,他先看东面墙下一摞叠一摞的木炭筐,又倾身往两丈高的火炉炉膛中瞧,没一会儿,忽然绕着火炉与炼炉转圈。

到了火炉后,方见这炉膛建于高台,炉膛下口接水力风囊,下送风上投炭,方能将精铁石冶炼为铁水。

凌千山见他如此,道:“少盟主,此地多有不便,你和燕小公子,还要薛姑娘,都先回去歇下罢,今夜要慢待了——”

谢雪濯站在去往炉顶的木梯旁,问道:“敢问凌阁主,寻常炼化一炉铁水要用多少木炭?”

凌千山道:“这一炉能炼四十斤生铁,要炼化彻底,少说得用四五百斤木炭,阁中每年花销都在铁料与炭料之上,少盟主何有此问?”

说话间,齐甫言几个已拿铁铲、铁锉前来起尸。

“且慢——”

几人正要动手,谢雪濯忽地出声阻止,不等凌千山发问,他沉声道:“孙尧之死尚有疑点,这尸体还不能动。”

齐甫言几个愣住,凌千山也讶异起来,“疑点?什么疑点?”

谢雪濯指着炉膛道:“昨夜曲长老因控温过高,令炼炉爆膛受了重伤,孙尧做为铸造宗最出色的弟子,在知晓师父受伤缘故后,不仅没有减少木炭用量,甚至还增加木炭来炼同样重量的精铁石……”

不等凌千山应话,谢雪濯指着东墙道:“昨夜曲长老受伤时,东面置七只空框,如今却多了九只,炉膛下的炉灰也远多于昨夜。而更怪异的一点在于,孙尧的尸体虽躺的歪斜,像是痛苦挣扎而亡,可他却是头朝炼炉仰倒在地。”

众人听得迷惑,齐甫言道:“仰倒不对吗?”

薛婵在听见谢雪濯说此案有疑点时便动了心念,话至此,她已想明白其中关节,便接言道:“铁水浇下时,人并非顷刻殒命,趋利避害的本能当是远离炼炉。若他背对,则应往前避走,最后伤重俯趴跌地。若他本就面对炼炉,那铁水正浇在他头脸上,他更应后仰躲避,无论哪一种情形,都与眼下这幅场景不符,他的脸甚至受伤颇轻……”

她眼瞳一缩,道:“孙尧之死并非意外,而是谋杀!”

她又看向东面装木炭的竹筐,还原道:“凶手应当知道孙尧昨夜来此冶铁……而孙尧明知师父受伤之故,自然不会控温更高——是凶手!是凶手刻意多加木炭,好造成意外暴炉的假象!”

她蓦地转身看向谢雪濯,四目相对,谢雪濯陈墨似的眼瞳一片雪亮。

薛婵悚然道:“因此暴炉时……孙尧早就已经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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