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1页)
厨房水槽中满是脏污的碗碟。
秦舜正在清洁。
送人离开后,一回家,林砚生就看见秦舜在做家务,压根不用他提醒。
今天的午饭并无波澜。
在楼下,张女士带点笑意地说:“那孩子和你说的一样礼貌。他平时在家也那么客气吗?好像称呼你的时候,总是用‘您’。”
不。
不是不小心。
秦舜平时和他说话几乎都是用“您”。
他不是没提过,但是秦舜不改,他没有强求。
他站在门边,一时出神,目光怔怔地落在秦舜的身上。
这小子从他认识起就高大,还长得快,衣物鞋袜时常要更新。
直到去年才慢下来。
又看自己。
跟秦舜比起来,他的身材太单薄了,肩不够宽,手臂细瘦,高度只能说是平均水平,肤色过于苍白,没有小麦色那么有男人味。
柏拉图的《盛宴篇》中写:在远古神话世界其实有三种人类,每个人分别是由现在的男和女、男和男、女和女而构成。无人有意见。哪知有一天,神将所有人一分为二。于是世上只剩下男女两种性别,从此他们毕生为寻找原本命定的另一半而东奔西走、惶惶不安。
所以,他天真地想,总有一天,他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即使是缺点,或许在那人看来也是相契合的参差。
但,事实就是,以求偶的标准看,女人并不会觉得他英俊、强壮。
他是个乏善可陈的男人。
“都快考试了,你去读书吧,我来收拾。”
林砚生说。
秦舜颔首,侧身。
让出容一人经过的空间。
但厨房过于窄小,难以避免,他的肩膀还是擦撞在秦舜的胸膛。
林砚生感到压力。
秦舜在看他,落在他后颈的视线似轻咬一下。
这小子的脊背是何时长得如此阔厚,简直遮天盖地,只需一个念头,伸出手,就能完全把他压制住。
他想。
第一次想。
难怪在自然界,当幼年雄狮一长成即会被赶出狮群。
这两年,他偶尔也会有种说不清的异样感,原来,是无可避免的,共生在同一片区域所产生的雄性对雄性的威胁感。
。
初夏。
秦舜结束考试。
那天下午日头极好。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郁郁蒸蒸,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渗下,在地面,汇成一个个跳跃的亮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