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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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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缘由,亦或是借口?战意已失,你就已经废了。”司马厝倾身近前,目光近乎逼视,字字诛心不见血,“还望来日柯左副将降羌得升高职时,杀场对阵昔日旧主不必手下留情。”

“将军!”柯守业失声悲咽,“末将当誓死追随,断不敢有此等卑劣念想。”

“你是不敢,可留你何用?身为副将,一不能力挽狂澜,二不能安抚军心,三不能肃清军纪。”

司马厝蓦地起身,右肩及背后被刀刃撕裂的伤口再度渗出血,他却立得笔直,身影将柯守业周身笼盖,声声冷厉,“粮饷告急,难道军中还需要你吃白饭吗?”

柯守业跪伏在地却是噤了声,像一座被压得坍塌的土丘充作了尘埃。

簌簌雪落,弦月残缺凉了望断山阙的征人。

“哐当——”杯碗掉落碎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伴随着某人的骂骂咧咧,打破这帐中沉重的气氛,“去你大爷的瞎撞……”

司马厝面色一凝,咬牙沉喝:“时泾。”

从帐外探进个滚圆脑袋,时泾咧嘴一笑道:“爷,我给你捣鼓的宵夜刚被撞掉了,幸好没脏,将就着能吃。”

他说着将掉落滚到哨兵脚边的粟米馍馍重新捡起,连同捧着的马奶献宝似的递到桌面摆好,龇牙露出个傻笑。

司马厝淡瞥他一眼,说:“你吃没?”

时泾腰背挺的笔直硬是把瘪肚子给鼓起来,说:“何止,吃撑了都。”

司马厝目光缓缓下移,掠过桌上的吃食,在柯守业躬屈的后背定住,冷声开口:“提我枪来。”

时泾一撩衣袍扑通跪下,双手死死抱住司马厝大腿,恳切道:“别!爷别冲动啊。柯副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可不必……”

“瞎嚷个什么劲。”司马厝不耐烦,“闭嘴!”

时泾乖乖闭嘴,手却不松反紧。

司马厝无奈地看着像块狗皮膏药甩不掉的时泾,侧脸瞅柯守业腰间佩刀,说:“把你刀给我。”

腰间刀柄硌得柯守业生疼,刀锋的冷意霎时渗透他全身。他紧咬牙关倏地拔出佩刀,将刃尖对准自己恭敬地递到司马厝手边,沉默得像块木。

将令如山,司马厝就是要杀要剐,他也只得受着。

时泾从刀刃反射间觑着司马厝冷肃的脸色,心惊胆战。司马厝凉凉的声音从他上方传来,“松开。”

时泾脖子缩了缩内心还在挣扎,司马厝却已用了十足的力道抽出腿,登时就是一踹。

“我……”时泾冷不防跌坐在地,双手慌忙撑起欲拦却扑了空。

司马厝已拎刀掀帐走了个没影,留下这两人面面相觑。

已无草料可添喂,值班兵在漏风的马厩边歇息,伴着沉重呼吸捱过这漫漫长夜去迎接更为枯败的黎明。

司马厝沉默地踏过结了层厚霜的马厩前地面。他曾来此亲自给爱马凉锦骢刷毛遛食,柔和了神色望着在那骄阳下锃亮的马鬃。

可他现今提了刀,不同于以往。

白日的那场战斗中,刀刃削去了凉锦骢的腿,它行动能力已废,感知却没有迟钝。

凉锦骢在夜色里睁开眼注视着主人靠近,浅棕色的眸中溢满了星光,从喉咙间发出似委屈又欣喜的哑鸣。

守兵被惊醒,慌忙添灯却被司马厝拦下。

沉沉黑幕下,守兵却看清了面前年轻将帅墨如点漆的眼,听见了他无波无情的声音。

“硝烟迭起,羌军屡次进犯,我等守将皆当严阵以待,纵埋骨荒野也绝不后退半步。”

司马厝目光扫过守兵枯黄的脸,接着道:“然粮饷不济军心凉,忍冻捱饿更成常事。我亏欠三军,今斩。马刀下以劳,望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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