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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约(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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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沉香缭绕。

“北狄连破三镇,军饷却迟迟未至——”

肃王萧景桓大步跨入殿中,人未到,声先至。玄铁轻甲未卸,肩吞睚眦还沾未化的雪粒,随着他的步伐簌簌落下,在猩红地毯上洇出几点湿痕。

他单膝跪地,向殿上行简略之礼,随后一甩披风,站至武将队列最前端,像柄出鞘的刀插进朝堂,连空气都冷了几分。

“——裴相的新政,莫非是要将士们饿着肚子守国门?”

肃王声如寒铁,目光直刺文官队列。

裴霄雪鹤氅纤尘不染,内里雪青朝服云雁暗纹若隐若现,玉柄麈尾搭在臂弯。听闻肃王这一番犀利质问,竟是连眼睛都没抬:“冗余之兵,空耗粮饷,裁撤乃为国节用。”

“好一个‘为国节用’!”萧景桓突然大笑,声震殿梁,“想来裴相府上那株南海珊瑚树,是不是比边关将士的命还金贵?”他一甩披风,玄甲碰撞间金铁铮铮,“本王变该带人去砍了那劳什子树,给我大晟壮士换军粮!”

清流队列中,一名青袍文士袖手而立,青袍素简,腰间一枚汉白玉扣泛着冷光。他眉头微蹙,目光极快地略过肃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殿内霎时死寂。

御座上,萧景琰支颐斜倚,指上玉扳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扶手。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却一言不发。

在这凝滞的寂静里,永宁侯时戬从殿柱阴影处缓步而出。绛紫官袍上的金螭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腰间乌木算盘随着他的步伐轻响。

“肃王何必动怒。”时戬慢条斯理地拨弄算珠,三粒墨玉子清脆相击,“裴相采办珊瑚,掷银钱万两,实乃为邦国修好。睦邻之策,重在礼尚往来,此乃丞相长远之谋。”

他忽然抬眸,眯起的双眼紧盯肃王,扯起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何况——这笔银子,走的可是内务府的账。”

萧景桓瞳孔骤缩。

内务府,那便是皇帝的钱袋子。

肃王心里猛地一沉。

“陛下,”时戬转向御座,“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查清亏空,改制盐税,而非……”他余光扫过裴霄雪,“在无关之物上浪费唇舌。”

萧景桓指节捏得“咔咔”作响,还欲再言。

“退朝。”

皇帝突然起身,金丝龙袍扫过御案,将茶盏碰翻。褐色的茶水漫过那页残奏,墨迹渐渐晕开,像团化开的血。

裴霄雪麈尾微顿,唇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

侯府。

时琛的靴尖碾着铜镜边缘,镜面映出闻礼之低垂的眉眼。

“舔干净。”

闻礼之的睫毛颤了颤,舌尖缓缓擦过镜面。咸腥混着铜锈在唇齿间漫开——时琛以他未放置妥当为由,“失手”打翻了酸梅汤在铜镜上。

“世子。”他轻喘着抬头,喉结在时琛的注视下滚动,“镜角有裂痕,当心伤手。”

尖锐指甲猛地掐住他后颈,时琛俯身,发梢扫过闻礼之的耳廓:“轮得到你操心?”

——

闻礼之低着头走出正房,便听到廊下传来的一阵嬉笑。

笑声是从西跨院传来的。

“文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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